看似范永梅在缓和气氛,但阴阳怪气的语气,是个人就能听出来她是个啥意思。
李石提上裤子说道:“范姨,这么晚你来找我有啥事么?”
范永梅看了看沈桃,又看了看李石,拿出一副正经的样子说道:“石头啊,我来呢,就是关于你家卖牛钱和地的事儿,不知道现在说方不方便?”
沈桃以为李石有什么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事儿,于是客气的说道:“啊,如果不方便,我现在就回家。”
“桃子婶,没什么不方便的,你在这听听也好。”
范永梅见李石这样说,毕竟这是在李家,自己没有权利让别人离开,只能说道:“既然没什么见外的,那好,我就跟你说说村委给你的解决方案。”
范永梅清了清嗓子,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下午我跟徐书记说了此事,我们也合计了一下,这虽然是前任书记做出的决定,但是村委考虑了人文关怀,还是要对困难家庭有所照顾的。”
沈桃在想,自己家穷了十好几年了,也没见你们照顾,官字两张嘴,一点都对。
“你爸突然去世了,你又不在家,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人没了需要安葬的,安葬也是需要费用的,对吧?”
李石没经历过这些事儿,听着似乎有几分道理,毕竟找人抬尸,选坟挖坑都需要人力的。
见李石不做声,范永梅继续说道:“你家的三头牛也值不了几个钱,村委刚开始给你家垫付的安葬费,后来卖牛就还上了,现在你家不欠村委的了。”
李石不解,那可是三头牛啊,少说也能卖3000多块钱,挖坑选坟抬棺这么费钱么?
李石反问道:“范姨,我家的三头牛最少也能值3000多块钱吧,安葬我爸这么费钱吗?”
“那当然了!”范永梅斩钉截铁的继续说:“你想啊,人死了得做棺材吧,棺材的木料,人工,还有得选个好的坟地吧,这不得请个风水先生啊!神神鬼鬼的这块儿更是费钱,埋葬的那块地也得付钱啊,谁家的地能让你白用啊。你说是不是呢?”
经过范永梅的解释,李石感觉的确是这么回事,看来死人真的挺费钱的。
在一旁的沈桃可是过来人,十几年前她家老爷们就死了,也没这么大的费用。
他一听就不干了,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不懂的孩子么!
沈桃插嘴说道:“范村长,你这话水分有些大吧!什么材料的棺材?哪里请的风水先生?占用的地是谁家的地?给了多少钱?这些就算真实存在的,村里也要给个明细吧,不能就凭你上嘴唇碰下嘴唇一带而过了,你说对么?”
对于沈桃提出的问题,范永梅并没有事先做功课,固然是回答不上来的。
范永梅开始顾左右而言其他,说道:“你家的牛也不值3000啊,村委发现你家还有三头牛的时候,都好几天了,饿也饿瘦了,哪还值3000了。”
李石知道自己父亲的坟地在哪里,回来的第二天张大爷就领着他去认的坟。
而李石突然想起,父亲的坟就葬在自家坟地的,哪来的坟地钱?
李石插嘴问道:“范姨,我知道我爸的坟地在哪,那是我家的林地啊,为啥要付地钱呢?”
范永梅脸色一变,含糊其辞的说道:“这个问题就涉及到你家的七亩地的事儿了,一会儿我再跟你说。”
范永梅看事情不太好糊弄,讪讪的说道:“我之前就说过,村委为了帮扶困难家庭,当然了,你这种刚回来的,户口还在本村的也算在内,都是需要临时帮扶的对象。”
范永梅一边说一边在衣兜里拿出一沓钱,全都是百元大钞,她将钱放到饭桌上说道:“这里是500块钱,是我跟徐书记的一点私人心意,你不要推辞,就收下吧。”
李石刚要说话,范永梅摆了摆手,示意有问题先等自己说完,官架子拿捏的十分到位。
“再说说你家七亩地的事儿,你家之前是一家三口,我们村给村民划定的口粮田是每人三亩地,你家本来是九亩地,之前让你爸卖了二亩,想来这个你是知道的,对吧。”
这个李石的确知道,多年前,自己交学费家里没钱了,父亲卖了两亩地给凑的学费。
“你家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人了,这七亩地自然不能是你的,要重新划分的,所以村子里只能给你划拨出来3亩口粮田。”
李石不懂这些,虽然感觉对自己不公,但听着似乎是那么回事。
这时候沈桃又不干了,跳出来说道:“范永梅,你是不是在忽悠孩子?你别忘了,我可是过来人,我家男人死了,我的口粮田怎么没被收回去?”
范永梅真想化身恶魔,把这个沈桃生吞活剥了,她这不是在捣乱呢么!
李石不傻,这件事本来就疑点重重,再经过沈桃的提醒,他对范永梅没有多少信任了。
范永梅在来之前,的确跟徐辉说过这件事,两人也合计出了处理办法。
第一,李家的三头牛的确被村里卖了,当时卖了3500块钱,去掉安葬费用500块,最终需要给李石返还3000块钱。
第二,李家的七亩地的确被村里收回了,毕竟人不在也不能荒废着,既然李家回来人了,就全部返还给李家。
范永梅在传达的时候,想从中捞点好处,所以就把3000块钱以各种还债理由的方式克扣了。
掏出500块钱是感觉不放点血说不过去了,才说以个人名义帮助李石的。
至于七亩地,他想着先给李石三亩地,那四亩找个机会以村委的名义给卖掉,卖掉的钱还可以装进自己的腰包。
之后,李石若是发现自己的地在别的村民手里,也是村委卖出去的,跟他没啥关系,这样也说得过去。
范永梅为了中饱私囊这3000块钱以及四亩地,抓耳挠腮想了一下午。
终于计划成型,看似一切都很完美的方案却被这个寡妇搅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