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在我大婚之上跳了楼,遗言是想要嫁给我夫君,所有人都恨不得我去死好换阿姐回来。
我天生痴傻,反应迟钝,磕破头,拜遍三千台阶,只求阿姐复生。
最终佛祖显灵,他们得偿所愿,却纷纷回过头来找我,可我根本不记得他们是谁了啊。
01
今天是我跟裴玄的大婚之日,也是阿姐的祭日。
寺庙上寒风吹的人直打颤。
我穿着火红的嫁衣,跪在寺庙前,额头磕出了血。
我对着满殿神佛祈求阿姐能够回来。
只要她能够回来,即使死的是我,我也愿意啊,我在心里默默许愿。
只听见庙里的高僧嘴里说了句阿弥陀佛,面露惋惜的问:“你确定吗”
确定要付出所有代价,包括自已的命,也要让阿姐回来吗。
我看着自已还在流血的手,再抬头时眼眸中不知道多了那一层薄薄的水雾是被雨雪打湿了,还是被泪水打湿了。
三个时辰前
阿姐当着所有宾客的面,从百里高楼跳下嘴里还念叨着:“裴玄,我来嫁你了”。
与我从小指腹为婚的尚书府嫡公子裴玄当场在“夫妻对拜”的呼唤声中,转身朝那一具坠落的身体狂奔而去。
人群聚集中,我被哥哥粗暴的拽到阿姐面前,双掌被青石板瞬间磨破。
阿姐伏在我的耳边,笑着说完最后一句话:“女主,我终于夺完你的气运了,很快你就会变成万人嫌了”。
什么是万人嫌!阿婉不懂。
阿婉只知道阿姐一直在流血,一定很疼。
我心疼的哭出了声,想学着娘亲的模样擦去她的血迹。
我想我应该抱抱她,再哄一哄她,只可惜我今日成婚身上没有带糖。
不然阿姐吃了糖,说不定就没有那么疼了。
在我还想抱抱阿姐的时候,裴玄猛的推开我,满脸厌恶:“要不是那晚你给我下药,今日与我成婚的该是玉儿”
裴玄与我指腹为婚,曾被赐婚公主,但他拒绝了,唯独收下了我那绣的歪歪扭扭的荷包。
日子这样过了好久,我们的感情一直很牢固。
直到失散多年的阿姐被爹娘给找了回来。
爹娘心疼阿姐为了弥补她,竟然不顾我的名声直接将婚约改给了阿姐。
直到那一日他被人下了药,而我则被人叫去了他的院子里。
我仓皇失措的成为了他的解药,直到一大群人迎了上来。
他看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将死之人,明明我什么都没做,明明我也是受害者。
可他一直怨恨我到现在。
就连被我救下的状元郎此刻也扯着我的胳膊,将我推倒在泥泞的雪地里,冷眼相对。
“林婉婉,你可真是个诡计多端又心机恶毒的女人”
季珩之,是我一手养大的状元郎。
他八岁那年被亲生父亲卖给赌坊用来还债,险些丧命在虎笼内。
是我当时救下了伤痕累累的他。
让季珩之在我身边做了伴读。
后来他不负众望,连中三元,成为人人恭敬的状元郎。
直到迎回阿姐。
他发现每次我都会因为嫉妒欺负阿姐,对我的态度只剩下了嘲讽和戒备。
一次又一次的站在我的对立面,用最大的恶意揣测我。
同我一起长大的亲哥哥也红着眼眶怒骂我:“为什么去死的人不能是你”
林子安是我哥哥从前常常带我出去玩,京城最是快意的公子。
他带我当街纵马,也带我畅游原野。
他说:「阿兄要带婉婉做京城最自由的姑娘。」
可阿姐回来以后,他也变得越发疏离。
逢人便说我半点都不如阿姐,还老是心机深沉总想着害人。
………
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只不过是在这天和从小一起长大的裴玄成婚时拜了两拜,又在临上花轿前偷吃了一块桂花酥啊。
周围的指责声混合着谩骂声掺杂在一起,我无端端的慌乱了起来。
是不是阿婉又做错什么事情,惹的大家都不开心了?
别人都说阿婉痴傻,可阿婉其实一点也不傻。
听说这里的庙很灵,阿婉就冒着数九寒天来求神佛让阿姐回来。
阿婉能求的也就只有神佛了。
我坚定的点着头:“确定”
那就让阿姐回来吧。
哪怕代价是要我渐渐忘了他们。
哪怕代价是让我以命换命。
我实在不聪明,没阿姐那么讨人喜欢,就连我看到她那狡黠的笑意也记得欢心无比。
他们要是没了她,得难过好久好久。
是阿婉怎么哄也哄不好的。
高僧最终轻轻叹息一声:“好”
直到我完成仪式,踉踉跄跄的走下山时,我看到一个人站在风雪中。
看到我后,像是松了一口气,继而发出冷笑:“以为躲在这里,我就找不到你了”
“现在又故意失踪,自导自演苦肉计给谁看呢”
他是从小陪伴我长大的状元郎。
没想到我第一个忘记的人竟然会是他。
02
隔着风雪,我脑中一片空白。
我只觉得他很熟悉,正想好好回忆一下他是谁,但脑子里想的生疼,竟然半分也没记起来。
我茫然了一瞬,有些胆怯的问他:“你是谁”
我在记忆里搜寻了半天,也没想我来,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或许是等着拿我的命去换钱的坏人,也或许是个杀人害命的土匪。
想到这,我连忙退后一步,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让我清晰的认知到——他不是一个好人。
阿婉不能靠近他。
阿兄说过不喜欢的人,就要离得远远的才行,不然要倒霉掉金瓜子。
在季珩之的印象中,我虽然痴傻,却是可以记得住事情的。
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
季珩之愣了愣,继续嘲讽:“别以为假装不认识,就能一笔勾销你对大小姐做过的那些恶事”
“你半分都不如她,明明从前还乖巧懂事,现在却装成一副人畜无害的脸庞到处害人性命”
我恍若未闻,一眼就选中了需要逃跑的路线,悄悄地挪动了脚步。
季珩之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对劲,但是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嘲讽:“你又想耍什么花招,又想着怎么陷害别人,从头到尾你都在针对大小姐,每次她都会大度的原谅你,再背后偷偷哭,你”………
他的话语还没说完
我就毫不犹豫的从他身侧兔子似的窜了出去。
他滞然间被风带起一缕头发,下意识想伸手抓住我,却只抓到滑过去的衣角。
下一秒,我在他身后一脚踩空了悬着的积雪。
山路在我眼前化成一片,呼啸的风雪像刀一样,刮得我耳廓生疼。
无数山石划破我的胳膊、脚踝,还有脸颊。
我忍不住害怕的闭上眼睛。
心中却不禁有种要解脱的悄然快意。
自从阿姐回来,宠爱我的爹娘开始冷眼说我不懂事,将我赶去破旧的偏房。
我的亲哥哥不再找我出去玩,常常翻我白眼,然后任由人嘲笑我痴傻呆捏。
连一向喜欢我的裴玄哥哥都不再站在我这里,说我看似单纯,实则心思歹毒。
可没人告诉我阿晚究竟做错了什么。
是阿晚多吃了那一块酥饼吗?
还是偷偷没读完那两篇诗文呢?
应该是我太贪玩了,前几日逗猫,趴在房檐下犯困。
夫子打了我的头,一定是他们告状去了。
下一瞬,我就滚落到了一个宽厚的怀里。
周围的风声立刻小了不少。
季恒之后怕的低吼:「你就不能像大小姐一样,让人省点心?
03
最后我们落在了山坡的树干上,季珩之低低的闷哼一声,双臂护我更紧了。
我的耳边只有他怦怦的心跳。
这样的安稳却无端让我心慌。
跑!快跑!
在这人身边阿婉会受伤害的!
几乎是身体下意识的抗拒,我在他怀里疯狂挣扎。
本来就岌岌可危的树干开始剧烈晃动,松树上的雪簌簌砸落到坡底。
挣扎间,我看到了季珩之那双愕然的双眼。
他的眼角逐渐渲染上水汽的殷红:「阿婉?」
不怪他这么惊讶。
在季恒之少年时过于自卑敏感,甚至不惜伤害自已。
教书先生教我要宽以待人,做个善良的好姑娘。
于是我每次都在他失控时,轻轻搂起他蜷缩起来的身体。
然后用小手一遍遍顺着他的后背,认真哄他:
「珩之不怕,我在这里,谁也不能伤害你。你值得被喜欢,你看啊,我就一直会对你好的。」
他总是慢慢平静下来,沉默中一错不错的看着我,眸光不断闪动。
从小到大,只要是我能给他的,一定不会吝啬。
所以在他眼中,我对他从来信任,根本不会像这样这么抗拒。
可如今我还在他怀中惊恐挣扎。
树干吱呀一声,已经要不堪重负了。
季珩之呼吸越发急促,最后深吸了一口气。
他放软了语调低低哄我,又像是试探:
「阿婉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你再动我们都会掉下去了,你最听我的话了,对不对? 」
如从前我哄他那样,故作冷静的眼神下还藏着某种期待。
而我,一口咬上了他的肩头。
我发出小狼似的呜呜警告声,用尽了全力,很快有血色从他的衣料中渗出来。
他身体猛地一颤。
季珩之不顾疼痛,刹那间扣紧了我的后腰,几乎要把我揉进怀里。
他隐忍弓身,将头埋在我的颈窝,失神的颤声呢喃:
「你能不能别再闹了,到现在还在装模作样,真的要吓到我了。」
04
在一个时辰以后,我们被随行的仆从发现,这才被救了下来。
我被他带到了马车里。
马车内暖香扑鼻,隔绝了外界的寒冷。
我紧紧将脊背靠在马车的车壁上,尽量和他保持距离。
季珩之沉默坐在另一边,看向我时,那双深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痛意。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后背衣衫已经有斑驳的血迹了,还在不停的往外渗血。
他强扯出一抹苦涩笑意,拿出药膏不由分说地覆上我的手。
我在惊惧下再次一口咬上去,血腥气冲进我的鼻腔。
季珩之忍痛蹙眉,仍然没有松手,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红:
「你别装了,我一定要把你押回林家给大小姐一个公道。」
我还是没松口,反而咬的更紧了。
他咽下语调里的酸涩,用指腹慢慢在我的伤口上揉开药膏,垂眼苦笑:
「你还记得公子和尚书府的裴玄吗?」
半天以后,我见他不想伤害我,就没有之前那么敌视了。
可是心底还是忍不住想要远他远远的。
我听他提起来阿兄和裴玄哥哥,眸色一闪,警惕的没有说话。
他似乎看出来了,手指一颤,抬头深深盯着我。
某一瞬间,我在他的脸上看到了….难过。
我不解。
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我和他明明都不认识。
我想,他比我娇气。
他涂完药后,我赶紧收回手捧在胸口。
季珩之呼吸一滞,袖口下的手不断颤抖,眼中竟然逐渐浮现出水雾。
我猜他是丢了自已心爱的香囊手帕,要哭着讨人凑过去安慰呢。
我没理他,还是坐得很远。
长久安静中,我心里开始抑制不住的期待。
等到阿姐回来就好了。
我又有点紧张。
这么久没回去,阿兄该担心坏了。
从前他最宠着我了,说阿婉是整个京城最乖巧可爱的姑娘。
我每次都骄傲的跟在他身后,美滋滋地做个跟屁虫。
他总会揉揉我的脑袋,眉眼张扬:
「阿婉往后有阿兄护着,谁说一句不好都不行,阿兄一准为你抱不平!」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外忽然传来一声激动的怒吼,由远及近。
林子安嗓音因为发怒有些嘶哑:
「她林婉婉还敢回来?!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认她这个妹妹!
「死在外面也活该!死了没准还能换玉儿回来。
「现在裴将军疯了一样要杀她,林婉婉真回来我就亲自把她绑过去,省得牵连林府一家!」
我愣了一下,然后低头攥紧了放在膝盖的手,眼前已经一片模糊。
灼热的泪水一颗颗打在手背,因为跪拜的伤口又铺天盖地的疼了起来。
此时马车停下,有人氤氲雷霆之怒低吼。
她滚回来了吗?
“滚回来了就给我下马车”
我畏畏缩缩的走下马车,腿上的伤口让我走的很缓慢。
却被阿兄一把扯了下来,往阿姐的灵堂中走去,你在这儿给我好好跪着,直到玉儿出殡。
膝盖的疼痛让我清醒了几分,怎么阿姐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呢,怎么阿姐还没醒过来呢。
我呆呆的望着她,轻轻抚摸着阿姐的脸庞。
季珩之在这时走了进来,他以为我对阿姐怀恨在心。
死了也不肯放过她,抓着我的手用力的往旁边一甩。
“大小姐都被你害死了,你还想对她做什么,你这个毒妇”
他的力道很大,我看着通红的双手,似乎察觉得到这一幕有点熟悉。
原来是那一年冬天,我在院子里堆雪人,小手冻的通红,季珩之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怀里为我取暖。
可这些温馨时刻我已经记不得了,只能呆呆的看着他,看着他对我没有丝毫掩饰的敌意。
就在这时躺在棺椁中的阿姐剧烈咳嗽了起来。
季珩之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阿姐。
抱着她回到了房间。
我安静的在为阿姐搭设的灵堂内坐了一晚上,寒风凛冽,没有人管我,但是没关系阿姐醒了,阿姐真的醒了。
第二天阿姐从百米高楼坠下又奇迹般醒来的消息,传遍了皇城,也传到了裴玄的耳朵里。
裴玄迫不及待的来看过还在昏迷中的阿姐后,一刻也不肯耽搁的又来警告起了我。
可阿婉只记得他叫裴玄,是尚书府家的嫡子,是昨天和阿婉拜堂的人。
裴玄看到了我眼中的茫然,但却以为我是为了逃避他的责罚而故意装出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
内心的愤怒似乎到达了极点:“林婉婉,我警告你,如果玉儿有什么闪失,我让你下去给她陪葬”。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出去了。
05
从那天起我就被关在了我的院子里,婉婉也不知道自已做错了什么,明明阿姐都已经醒过来了。
为什么大家还是这么讨厌阿婉呢。
不过现在我也已经忘记了大家中的很多人。
比如那天说让我陪葬的裴玄,我已经完全想不起他的容貌。
又比如那天说要用我一命换阿姐一命的阿兄。
我也只记得他个子高高的,脑子里似乎完全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
还有爹娘的样子也在我脑海里渐渐模糊了。
我能感觉到我最近想不起来的事情越来越多了,有时就连自已上一秒做过的事情下一秒都已经想不起来了。
不过我还记得阿姐,我希望她快点醒过来,这样大家就不会愁眉苦脸,也不会再凶阿婉了。
我怕我有一天把所有人都给忘记了,于是我早就偷偷的在本子上把我觉得重要的事情写了下来。
腊月二十一日:我在阿姐的灵堂抚摸着她的脸,祈求我在庙里与那一名高僧做的交易快点实现,我希望阿姐快点活过来,这样大家都不会生婉婉的气了吧。
腊月二十二日:有个让我很面熟的人过来告诉我,如果阿姐有事,让我下去陪葬,我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他是谁,我想不起来阿姐出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了。
腊月二十五日:今日我想给爹娘,阿兄,裴玄,阿姐,季珩之都写一封信,可我提起笔后,又忘了要给他们写什么,我的记性真的越来越差了。
腊月二十七日:我感觉我最近身体越来越差了,我想拜托照顾我的丫鬟去问问什么时候能把我放出去,我想我大概是太久没有见到他们了,可我想见的人是谁呢,下一秒我就这样问我自已。
腊月二十九日:今日我只能勉强站起身来到院子里看看,明天就是除夕了,听照顾我的丫鬟说,阿姐就快要痊愈了,现在已经能起床走路了,这太好了,这样大家都能开开心心的了。
腊月三十日:今日就是除夕夜,给我送饭的小厮闲聊说的话被我听到了,他们说今日府里很是漂亮,到处挂满了红灯笼,阿婉我呀最喜欢红灯笼了。
记得阿姐还没回来的时候,每年的除夕节,阿兄跟季珩之,还有裴玄啊,最喜欢给我做红灯笼了。
可到了中午不知怎的,我感觉比往日更乏力了,就连走到院子旁的秋千这一小段距离都需要照顾我的小丫头扶着。
这个秋千还是阿兄给我做的的呢,真希望等到来年春天的时候,阿兄还能推着我坐在上面荡秋千啊……
今日我似乎想起了很多事情,我安静的把头枕在那个秋千上,觉得自已很困倦,脑子里总浮现一个声音,让我好好睡上一觉。
“罢了那就好好睡上一觉吧”
我抬眼望着太阳感慨:“阿姐当日回家的时候阳光也是如此明媚呢”
说完我就垂下了手,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季珩之番外
我叫季珩之,在我八岁那年我遇到了一个改变了我一生的女子。
当日我被亲生父母抵给赌坊,就要被老虎咬死时。
是她救了我,把我带回了家,让我成为了她的伴读。
而我也不负众望连中三元成为当之无愧的状元郎。
我对婉儿一直心存爱慕,但我知道以我的身份,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
我也知道她从小就跟尚书府的嫡子裴玄定了亲。
我这辈子能这样远远的望着她已经心满意足,不敢多作他想。
可自从林家找回失散多年的大小姐后,一切都变了。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喜欢上了林大小姐。
所有人都变得跟我一样,控制不住自已总是对她恶语相对。
可我的婉儿她从小就因为生病烧坏了脑子,是个不知人间险恶的精灵。
无论我们怎么嘲讽谩骂,她总是难理解我们在说什么,也不会生气,还总觉得是自已的错
直到她跟裴玄成婚的那一天,她为了能让林玉儿活着,与佛祖做了交易。
在庙里找到她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因为她没有出什么意外。
可她看向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我的心突然就刺痛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消失了。
我恍惚的看着这个我从小到大都爱慕的姑娘,我想跟她道歉。
我不应该在她的成婚宴上说那些让她伤心的话。
她一定是因为这个生气了,所以才装出这幅模样。
可我脱口而出的却是那些冰冷刺骨的语言,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牵引着我。
让我必须说出那些话,否则我感觉全身上下都要无法呼吸了。
可婉儿接下来的举动更加让我意识到她好像真的忘了我。
她从前从来不会抗拒我的怀抱,而那天他在我怀里疯狂挣扎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好像真的忘了
从前她只会慢慢的拍打着我的背,轻声的安慰我说,“珩之,别怕,我会一直对你好”。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把所有人都忘了还是只忘了我,我开口问她:“是不是还记得她哥哥跟裴玄”
在看到她眼中的戒备慢慢刚下来的时候,我的心更酸了。
回到林府,她就被她哥哥拖到大小姐灵堂前忏悔。
我去看她的时候明明是想给她送一件披风,可仿佛只要我对她稍微好点,
我全身上下就说不清楚的疼,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让我感到窒息。
只有在大小姐身旁,凡事以她为中心,我才能好受一些。
从百米高楼坠落下来的林大小姐居然醒了,所有人都觉得是老天有眼,苍天保佑。
大家都默契的没有提起林家还有个小女儿林婉婉。
直到平日里伺候婉婉的小丫头哭着跑来对我们说:“二小姐没了”。
我们还在以外是她在闹脾气。
等我走到她的院子里,看到她就像一个瓷娃娃般躺在那一年我跟公子为她做的秋千边时。
我的双眼瞬间就被雾水笼罩住了,我已经好久没有这种能为婉婉心疼却没有头痛欲裂感觉了。
那一瞬间心疼难受窒息席卷了我的全身,我不明白为什么才几日没见,她就死了。
当众人赶来那一刻,仿佛大家都回到了大小姐没有回来的时候,脸上的悲痛欲绝不是作假。
婉婉走后的很多天我都没有出门,我总感觉她没有死,他一直都在我身边。
是她的思念让我走到了她生前所在的房间,我看着她那放在枕头旁的记录本。
泪水一滴一滴的打湿在那些薄薄的纸张上。
我想我的婉婉回来,于是我也冒着大雪爬上了那座寺庙,找到了那位高僧。
高僧没有答应我的请求,他告诉我婉婉在跟佛祖做交换的时候愿意换她最重要的东西。
所以她第一个会忘记的事,就是她最重要的东西。
我呆坐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高僧叹息了一声:“花开花落自有时缘起缘落缘会散,若阳间之人念念不忘,她有所感定会有回响”
三日后我梯度出了家。
从此我潜心礼佛,每日都替我的婉婉念往生咒。
这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我的阿婉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