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勋自然不信:“从古到今,生了孩子就是跟着爹姓,那离婚了自然孩子也要跟我,哪有跟着个女人再去管别人叫爸爸的道理?法律怎么说的我不管,反正国家这么多人,法律也不一定有空管到我身上。你要是有本事,就去叫法律来搞我。搞死了算我倒霉,搞不死,哼哼!”
这个法盲!
风青萍心中又是鄙视,又是着急。
她现在不敢显露太多她所了解的东西,毕竟原身只是一个连高中的门都没进过的农妇,如果突然就变得懂法,容易让人怀疑。
她瞅一眼大妈,不过估计大妈也被李勋的不要脸给惊住了,一时竟然没有想到合适的对策。看来还是得自已出马啊。
既然“风青萍”不能知道太多,那她就让其他知道的人出来告诉她。“我问过我堂姐了,她说两岁以内的孩子基本都是判给当妈的,要是去法院判,那大的闺女归你,小的儿子归我。”
李勋一听就跳了脚:“什么?居然想要我李家的独苗儿子?你要死哦,这么断人根种的话,你也说得出口!老子告诉你,不可能!你要实在想要,那便宜闺女可以给你,但是儿子绝对不行!”一边色厉内荏地咋呼,一边在心中琢磨风青萍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风家有个在外面念大学的堂姐,这点他是知道的。当初媒人拿着那个堂姐宣扬了又宣扬,自已家同意这门亲事,也是看了那个传说中大学生堂姐的几分面子。
但结婚三四年来,李勋只在风青萍生老大的时候见过那个堂姐一面,还是赶上她回家过年。风青萍日常和娘家的接触不多,所以即便李勋想要攀附,也无从下手。
再说了,大学生又怎样?现在的大学生已经不像以前了,都是不包分配的,以后毕业了能不能端上铁饭碗还另说呢。即便巴结上了,估计也没什么用。自已当初还是太年轻太天真啊!
话说回来,风青萍这话若是真的,那还真不能分孩子,一旦她把儿子分走了,上哪儿再找个人给自已生孩子去?
他回头看了看黄寡妇。这娘们虽说口口声声要和自已好好过日子,但她以前的事情,自已也是知道一些的。这样的女人放在家里,他都不放心,万一生了孩子,谁能保证就是自已的呢?
风青萍就不一样了,虽然她在床上死板板一块,但是她老实啊,生的孩子那肯定是自已的种。所以这个儿子绝对不能丢!
主意打定,李勋换上一副笑脸:“要不,咱就按这位大娘说的,孩子归我养,抚养费也不要你的了。你自当没生过他们,以后照样过你的好日子去!”这语气颇有点阴阳怪气,他是笃定了依照风青萍的性子,是不可能把日子过好的。
那头大妈也低声劝风青萍:“闺女,你看你一个女人家,带个孩子,以后也不好再找。若是死了心想要孩子,怕是他拖着你,到时候他火上来,又打你,你岂不是自已受罪?倒不如自已干干净净的出去挣钱,回头有了钱,再回来看孩子。大妈比你多吃几十年的饭,见的事情多,我跟你说,别怕孩子跟你生分了。只要是你自已有了本事有了钱,孩子以后还得主动找你去呢。”
风青萍再一次被大妈的逻辑和见识倾倒。
一般的农村老太太,都是劝和不劝离,说什么“宁毁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成个家不容易,为了孩子也要忍一忍”。
外人只以为家庭完整重要,但家庭中遭受冷暴力、甚至暴力,深受赌博、毒瘾、抑郁困扰的受害者,她们的感受没有人可以感同身受。
即便有人告诉你他理解你,但是理解只是皮毛。
他们没有真切地感受过拳脚落在身上的疼痛,没有被配偶甚至他的家人辱骂诋毁的崩溃,没有在婆家孤立无援的无助,没有深夜抱着生病的孩子苦熬的绝望。
所以他们的安慰,只能是浮于表面的同情,甚至还带有浓浓的优越感:你看你怎么把日子过得这么惨,看我就没有这样的烦恼。
甩甩头,将这些来自原身的酸楚与哀嚎甩掉。她现在需要一颗冷静的头脑。“好,大姐,我都听您的!”风青萍转回身,看向李勋:“既然你同意离婚,那就先把离婚协议书写好了,摁上手印。”
李勋也正在劲头上,虽然心里微微觉得有些快了,但黄寡妇在身后虎视眈眈,他也不敢说不同意。
两人就在黄寡妇家里好不容易翻出她死鬼丈夫留下的纸和笔,由大妈将那个传说中的黑社会儿子拉过来做见证人兼主笔,写好了一式两份的离婚协议。
内容便是两人之前商量好的两条:第一,两个孩子归男方,女方不必支付抚养费,但可以探视(探视需跟男方商量好);第二,共同财产归男方,债务则各自负责。
除了女方不付抚养费这点,李勋对于其他的条件都十分满意。儿子留下了,钱也一分没少。老婆跑了也就跑了,反正后头还有一个等着上位的,他不愁没人帮着洗臭袜子!
风青萍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原身和李勋结婚几年,一个忙着生孩子养孩子,一个则是好吃懒做,都是凭着原身前些年做姑娘时候攒下的钱勉强支撑着,哪里有什么共同财产?
唯一能值点钱的,也就是李家修的那座房子。但风青萍又不打算在李家村继续待着,也没有时间精力与李勋瞎耗,索性放弃了干净。
两个孩子嘛,陈庭作为一个未婚未育的大姑娘,对养育孩子一点经验都没有,若是真把儿子争过来,只怕她还带不好呢。而且她不是原身,与两个孩子没什么感情。
孩子的感觉都是最敏锐的,估计这两天两个孩子也是感受到了她的变化,都不敢往她跟前凑,大的只敢扒着门框偷眼瞅她,小的则是一靠近她就开始哭,连奶都不愿意吃了,已经改了喝奶粉。
而风青萍的奶水,也很神奇地消了下去。
协议拟定,两个人都签字摁了手印。风青萍将协议书放进兜里,转头对李勋说道:“既然协议也签好了,那赶早不赶晚,我看今天日子就不错,你回去拿好户口本和结婚证身份证之类的,我们在民政局门口集合。”
想了想觉得不妥,又改口道:“算了,我跟你一起回去吧。”不然怕李勋被他老娘两句话一说,又改了主意。在离婚证没有拿到手之前,她万万不能放松警惕,任何环节都有可能出错。
想了想,原身在李家素来没什么存在感,光是自已一个人,恐怕不能震慑李老婆子母女.
风青萍眼波一转,瞥到了梁大妈传说中混黑社会的儿子,顿时计上心来。她转头笑眯眯道:“大姐,我想请您,不,准确地说,是请这位大哥帮帮忙。”
梁大妈都没问是什么事,就爽快地一挥手答应了:“没问题!他皮糙肉厚的,你尽管使唤!”一边招呼了自已儿子过来:“小铁,你过来。”
小铁老老实实过来站定,一点没有传说中的黑社会气质:“妈,么子事?”
梁大妈指指风青萍:“是你大妹子有事找你。”
对于自已妈这热情得过分的性子,梁小铁显然已经习惯了,二话不说将头转向风青萍。
“是这样。梁大哥,我现在要回他家去拿户口本,但是他家姐姐有点泼辣,我怕她会阻止。我一个弱女子,她们也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是想着借大哥您的威风,去震慑一下她们……”说到这,风青萍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梁小铁莞尔,黝黑的脸庞上顿时显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很有几分可爱。原来是狐假虎威,借自已当保护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