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姽婳寨笼罩在一片静谧中。
这一晚,苏瑞雪不知为何翻来覆去睡不着,肺腑如同烈火灼烧一般。她悄悄下床,披着外衣来到了阁楼栏杆处吹风。
月光凄清,寨子里的风光大半一览无余。楼前的梧桐树枝叶茂密,遮天蔽月,枝干粗壮,几乎快伸展到了阁楼。
苏瑞雪倚在栏杆上,额头浸着汗珠,她运转灵力缓缓蹲下,稍稍定下了心神。
梧桐树上发出沙沙的响动,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清晰:
“谁!”
苏瑞雪厉声喝道,转手就朝声源处打出一道灵力攻击,一坨黑漆漆的身影从树上一跃而下,三步并作两步钻进草丛不见了踪影。
司徒慕野听到响动,急匆匆地就跑了出来,连外衣都没穿。
“师姐,怎么了?你怎么跑外面来了……”
“无碍,只是觉得有点不舒服,出来透透气,你怎么衣服也不披个,着凉了怎么办……”苏瑞雪微微一笑,推着司徒慕野就往屋里走。
她转头看了一眼梧桐树,压下了心底的不安。
“该死的龙卿,挑的什么人啊,居然是修灵的……”
粗犷的男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一瘸一拐的狂奔,眼里满是怒火。
姽婳寨,偏僻的吊脚楼。
龙卿看着手里病恹恹的母蛊,眉头紧皱。
“砰!”
破旧的门被踹开,男人骂骂咧咧地进屋,额头青筋暴露,似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马宇,事情办妥了么?”
龙卿淡淡询问,却被粗犷男人碎了一口:
“我呸!你娘的看上一个练家子?给老子打成这样,差点没回得来!”
龙卿感受到手里的母蛊和子蛊感应不如寻常下的蛊那般强烈,这会儿听到马宇这样说,也总算是知道了缘由。
“我自己想办法,你把这个吃了。”
龙卿将一颗黑色的药丸递给了马宇,转身就出了屋子。
“哎,真是麻烦……”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吊脚楼顶一个少年悄然掠过。
次日一早,阿珠早早的就做好了饭菜让金花喊几人起床。
见苏瑞雪有些憔悴,阿珠关切道:“是床铺太硬嘞姑娘没睡好吗?我去再给加一床被子……”
“不劳嫂嫂费心了,床铺很好,是我昨个儿见糕点都精致非凡,贪吃了几口,肠胃有些不适罢了。”
苏瑞雪摇了摇头,礼貌回应,只是额头冷汗直流,浑身瘙痒。她忍不住挠挠胳膊又挠挠腿的,缓缓靠在桌子旁,她早饭吃的很少,一副昏昏沉沉的状态。
“靠近嫂嫂家阁楼的那棵梧桐树太过茂密,有些挡运势,嫂嫂可以砍掉么?”苏瑞雪半眯着眼,想着昨晚上的际遇,又见阿珠家只有母女俩,觉得梧桐留下会是个隐患,只能找个借口建议道。
“啊……那个是好久以前随手栽嘞,挡运势呀?那等会儿我就去把它砍咯。”
黎封年一大早就出门去了,玲玲过来摸了摸苏瑞雪的脉也找不出个所以然。
“阿姐不像是吃坏东西的样子。”苏琦有些担忧。金花见苏瑞雪这副模样,瞥了一眼阿珠,欲言又止。
这时,正在院外练习功法的陆鸣玺喊道:“瑞雪姐,有人找你!”
司徒慕野扶着苏瑞雪出了门,就见一男子在梧桐树下负手而立。
男子一见苏瑞雪,满脸温和地上前打着招呼:“姑娘,在下龙卿,许久未见,今日特来拜访。”
认出是当时奉酒的男子,苏瑞雪嫣然一笑,但笑却不达眼底:自己跟这男人都没说过话,他怎么知道自己住在这……
金花和玲玲从门口探出头来,好奇观望。
“这个男人看着怎么怪怪的……”玲玲小声嘟囔,包里的呐呐似应和一般,动了动。
在看到男人的那一刻,金花就脸色煞白,满眼惊恐,她定定的站在那,玲玲见她一脸呆滞,轻轻推了推了她,谁知金花却如同受惊的鸟雀一般,转身冲向厨房,拉着正在洗碗的阿珠就往阁楼上冲去。
“哎,你这娃娃……”
苏琦察觉出异样,抬步就朝外面走去。
而苏瑞雪在和司徒慕野对视一眼后,彼此也心知肚明。苏瑞雪假意问道:“我与公子只有一面之缘,不知公子是如何得知我就住在此处呢……”
“恕我冒昧,姑娘是外乡人,随便打听打听就知道去向了。”
外乡人每天都有,可不止他们。见龙卿不承认,苏瑞雪直接了当说开了:
“你的同伙深夜到访,被我打成重伤,不知公子有何想法?”
龙卿愣了愣,却更多了几分兴味:
“冰雪聪明,婉转如鹂。在下心悦姑娘,下属多有冒昧,还请姑娘见谅……另外,请教姑娘芳名!”
龙卿目光灼灼地看着苏瑞雪,余光见司徒慕野冷冷地盯着自己,龙卿从心底里陡然生起了一种畏惧感。
司徒慕野正要开口,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
“我家姐姐心思细腻,意中人更是位品行兼优的男子,若是他听到如此轻浮的言论,只怕兄台今日是回不去了。”
苏琦从屋里出来,面色沉沉地看着龙卿。
龙卿皱了皱眉,却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他轻轻捏了捏藏在袖子里的母蛊,苏瑞雪神色变了变,却强行稳住了。
然而她细微的表情变化却没有躲过龙卿毒辣的眼睛,他笑了笑,却是凑得越发近了:
“我见姑娘脸色憔悴,是休息不好的缘故么……”
“关你屁事,滚开!”司徒慕野挡在苏瑞雪跟前,显现出赤金色的眸子瞪着龙卿。
苏琦也挡住龙卿灼热的眼神,手握成拳,随时准备动手。
龙卿看着司徒慕野一愣,终于知道了自己恐惧的源头。可他不愿意就这样放弃唾手可得的美人,依旧顶着含带杀意的眼眸出声道:
“让我给姑娘看看,兴许姑娘会好受一些。”
正说着,龙卿又加重力道拧了拧蛊母。
蛊母在他的指缝中挣扎得厉害,苏瑞雪咬紧牙关,冷汗直流。再不济她这会儿也知道自己如此难受是龙卿搞的鬼。
阿珠和金花在吊脚楼栏处偷看,见龙卿毫不掩饰自己赤裸的目的,阿珠怒火中烧,咬破了嘴唇。
“你嘞个牲口,你霍霍了我还不够,还想对别个姑娘动手,你做你嘞梦!”
阿珠腾得一下站起身来,拿起身边的簸箕就朝楼下的龙卿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