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锣手?”李涌疑惑问道。
“没错!”刘国正神色懊恼,“我父亲死后,我从外地请来一班丧葬乐队,其中有一个小矮个子,经常晚上出门溜达,问他干啥,每次都搪塞过去,我也没多想。你一说我才想起来,我小儿子死的那天,也是他第一个在附近的。”
说着话的功夫,刘老爷子懊悔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唉!”
李涌连忙拦住刘国正,劝道:“刘叔,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这人的身份,您又何必拿自己撒气呢。要抓住他搞明白,有证据的话,两条人命够他进公安局吃枪子去了。”
刘国正擦了擦眼泪,道了一声好。
几人随之去往刘国正的小洋楼,正要到门口时,一名黑衣男子正趴在石狮上向内看。
刘平眼尖,一眼就看出那人正是敲锣的矮小汉子,急忙跑过去抓住那人肩膀,冷笑道:“好啊你,我正要找你算账呢!”
那人不回头,猛地向后起脚,直接将刘平踹倒在地,回头看到几人都在围过来,矮小汉子迅速掠开身子,几个跳步就到了墙头之上。
矮小汉子似乎并不害怕众人,反而鼓起掌来,笑道:“真没想到你们两个毛头小子也能除掉我精心准备的惊煞尸,好一个英雄出少年。”
“原本打算老头出殡那天再控制他杀掉你们的,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不过,这困顿鼠我家教主要定了!我失败了,哼,还会有人来取你们性命的!”
矮小汉子说完,便要跳墙翻走,李涌出声喊道:“等等!”
汉子身形一顿,脸上露出笑容,“怎么?难道要把它交给我?这样也好,省得再闹出几条人命。”
“非也,”李涌摆了摆手,直盯盯看向汉子,“我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你是什么人?刘叔小儿子是否是被你所杀?”
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矮小汉子神色一冷。
“我是什么人?你还不配知道。至于后者,”汉子满不在乎地伸开双手,“哼,一个小孩子晚上乱跑,正巧撞破我放魂,我也只好送他去见他爷爷咯。”
刘国正气的嘴唇发抖,颤颤指着他一句话说不出。
倒是刘平听到这话,不顾身上疼痛,猛地跃起想要去抓汉子双脚,被汉子重新一脚踢落。
“滚开,自不量力的东西。”
汉子踢落刘平之后,对李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挑衅动作,翻下墙跑了。
吴持身刚要追,便被李涌叫停。
“别追了,你看他那股子利索劲,你追不上他的。”
“那就这么让他跑了?”刘平跑来问道。
“既然他那么想要玉鼠,就一定还会来,我们总归有机会抓住他。”
众人即便不甘心,也只能承认这个事实。
李涌转身对刘国正说道:“刘叔,现在的惊煞尸已经被制服了,明日出殡的事也可以放心交给我马叔了。”
刘国正重重叹了一口气,“也只能如此了。谢谢你了李小兄弟。”
“应该的,”李涌摆摆手,“只不过那玉鼠似乎不宜留在您那,保存在我这里可好?也好防范他来害人。”
刘国正露出一个苦笑,“给我我也不敢要了啊,之前说送给你那便给你,我就这么说话不算数吗?嗯?”说着假装发怒,气呼呼的看向李涌。
李涌连连道好,几人有说有笑的走进屋内,商量明日的出殡事宜,毕竟老马被邀请来的主要原因就是处理丧葬之事。
待到刘氏父子与老马走后,李涌将吴持身单独喊到屋里,向其询问起来玉鼠的事。
李涌小心翼翼地掏出玉鼠,将其递给吴持身。
后者接过玉鼠,仔细观察,只是凭感觉说出这并不是玉石雕刻而成,应该是一种不知名材料所制。
二者谁也看不出名堂,李涌不禁抱怨那矮小汉子要这么一个东西干嘛,还取名什么什么困顿鼠,怎么不叫困···
李涌声音戛然而止,抬起头看向吴持身,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二人对视许久,几乎同时开口,一字一字道:“地、支、器!”
古籍中记载,在太古中天皇时期,中天皇共兄弟十三人, 其中因天皇“作干支以定日月度”而被众人推举为皇。
天皇便以下面兄弟十二人中的十人名字作为天干之称,如阏逢、旃蒙、柔兆、强圉;又从十二人之中抽出末尾两人,配以地氏兄弟十人名字作为十二地支之称,如困顿、赤奋若、摄提格,形成最早的干支之说。
有传言在中天皇正式确定天干地支称谓以及日月年数时,似乎曾应运而生二十二器,这二十二器分由二十二人执掌,并随之传承下去。其中蕴含了惊天秘密,也是三皇各能传万余年的原因所在。
于是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句谶语,让无数英雄人物趋之若鹜。
廿二长生混相合,万载春秋赞盛歌。
此中孕育更迭秘,一一说与后人多。
仅此四言,不知多少帝王将相、道门高真穷其一生也无法触及,像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始皇帝派徐福出东海访仙,仅仅是为了寻找长生不老的秘方?不然,更大原因则是想要寻得二十二器,从而达到天地人三皇那“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也”一样的江山永固。
再如那历朝历代之间的互相攻打,哪一次不是为了寻找二十二器而引发的?如那隋唐之争、明清之争,如那安史之乱、黄巢起义。
据李涌师傅讲,二十二器最后一次集齐是在姜子牙手上,由他为姬家赢得广袤天下,但由于各地分封导致干支器再次分离,从而使周朝仅存在了八百年便分崩离析,而干支器也从此散落各地不知所踪,只凭有运有德之人偶尔得到,才会传出一些零星消息。
至周朝以后,再没有哪个朝代能够集齐二十二件神器,也是各朝各代寿命短暂的原因所在。
想到这,李涌记起师傅送给自己的著雍古币,急忙从领口拿出,著雍古币颜色与玉鼠相似,在李涌将二者放到一起,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玉鼠与著雍币同时颤抖起来,散发出阵阵氤氲紫光。
吴持身瞪大双眼,“这是?天干器?你从哪得来的?”
李涌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我师傅给我的,一直听他吹牛说这么古币多么珍贵,我倒是从没往干支上想,没成想小老头没骗我,还真的是一件宝物。”
片刻之后,玉鼠与著雍币光芒淡下,李涌拿起古币,将它重新戴到脖子上。
“真是个烫手山芋。”吴持身此时却是有点愁眉苦脸,“一件不够,还来两件,要是邪教晓得了我们这有两件干支之器,那不得整死我俩啊?”
李涌站起身,满不在乎道:“怕什么!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还有另外的一枚天干古币?”
“不过话说回来,这二十二器到底有什么神秘的地方,值得这么多人去争夺?”
吴持身依旧苦着脸,随意道:“我们茅山万福宫中有陶祖师手书,上面记载了二十二器的由来与些许用途。书中写到‘夫天地运转有序,人定经仪而演二十二干支。天干者,威力莫测,各有其方;地支者,内物化形,各属有灵’。”
“前者意思就是十天干之器有神秘莫测的能力,各有其使用的方法;至于后者,我没有搞懂,倒是我师傅曾告诉过我,他说每一个地支之器都拥有者与之对应的地支兽。”
“说到这,我们茅山还有一个传闻呢。你要不要听?”
“什么传闻?”
“相传在我们茅山就有一只地支兽,当年陶弘景祖师在句曲山结庐隐修四十余年,就是为了收服这地支兽,但却没有成功。但是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传说,就算是传说,祖师爷那么厉害的人都收服不了,想必我们这种人见一面都是奢侈了吧。”
李涌却是若有所思,来回踱步。
“我师傅倒是从没给我仔细讲过这一类的东西,就是不知道这二十二器的具体作用是什么了。等有时间一定要搞个明白。”
二人讨论很久却依旧半知半解,正巧外面几人回房,李涌二人便停下了思绪。
第二天刚破晓,老马就早早站在院里指挥队伍,忙活了半天也便来到了上午十点钟左右。
刘老爷子这边亲属逐渐开始进屋吊唁,两旁孝子随即叩头悲送。
接下来又是一系列的孝子迎人,迎花圈、迎三牲一类的繁琐事宜。
等到上午忙完,所有人齐齐吃过午饭,在马叔的领导下,先将祭桌搬至村口路上,随着老马在前面带队,孝子们一长溜跟着前进,期间哀乐不停。
等到了祭桌前,众人再次吊唁,随着丧葬乐手的吹奏而痛哭流涕,老马则担任起“歌先生”的角色,伴随着哀乐亲属跪拜吊唁而唱道:
“哭一声爹,哭一声妈,你怎忍心丢下小冤家?
孩儿一尺三寸落下地,爹妈时时都费心思。
数九寒天儿尿铺,让儿睡干娘睡湿。
你教孩儿学走路,你教孩儿学仪礼,
这养育之恩怎报答?啊!”
老马唱一句,孝子们跟唱一句,场面甚是悲痛。
等到抬棺材的村民来到桌前,老马再次指挥孝子们磕头感谢,一群人作揖回拜。
“起棺!”
随着老马的一声长调,抬棺人便扛起横杠,十几人抬起漆黑棺材,后面跟着一群孝子,一大堆人一起去向陵上。
到坟上又是一阵繁琐的流程,最后将刘老爷子棺木放入事先挖好的穴内,孝子再次感谢叩头后,终于结束这一天的事宜。
待到傍晚,吴持身与李涌道了一声开学见,由刘平送往火车站,接着再返回茅山。
忙完了这边的事情,老马与李涌也是回到了自己的店铺,二人斌没有休息,而是老马将李涌叫到自己卧室。
等到李涌关上门,老马这才沉声道:“李涌,那玉鼠你可要好生保管,不要让他人争夺了去。”
李狸虽是不解,但还是点头应了声好。
老马点点头,一手扶住李涌肩膀,“我虽然不擅长道门手段,但这东西我也知道轻重利害。相信你也知道了玉鼠的来历,这东西对于民间法教和一些邪教派的诱惑是巨大的。那矮小汉子恐怕也是这样才出手害人,只是阴差阳错下被你所得。”
“恐怕接下来恐怕我这里你是不能呆了,暂且先回山东吧。只有你师傅在的地方才能压得住他们对玉鼠的惦记。”
“好。”李涌点了点头。
于是刚到西安没几天的李涌,重新背着书包回到了自己山东的小村庄。
回到自己的小院,李涌叫了几声师傅都没人答应,走进师傅房间也没发现人影,只是桌子上放了一张手写信纸:
为师应友所邀,往于蜀地,短期不回。学费已在卡上,开学你可自行处理。
就这样,李涌想象中的邪教报复并没有到来,在舒服的过了两个月后,踏上了去往江苏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