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声撞击声后,一位小伙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丝毫没有停车的迹象,消失在乌黑的夜里。尾灯的暗红残影和地上的血红,衬的夜晚格外凄冷。

“喔喔……”

不知几声鸡叫后,一个骨瘦如柴的老汉挪下床来,从床底掏出已经破败不堪的橡胶凉鞋。顺手拿起一根棉绳重新串在腰间,只不过这次“啪”一声断了。还没等老汉反应,便把目光锁定在地上掉落的遗像。

“孩她妈,你昨天晚上回来了?”老汉自顾自的说道,紧接着顺势放回了原处。

老汉名叫李铁,家里三代单传,父亲给起了硬一点的名字。20多年前在钢铁厂里工作,一场机械事故导致了他左手失去了两根指头。六十多岁的他靠着一亩三分地维持生计。黢黑的脸颊陈的头发格外的白,更具代表性的就是脸上沟壑纵横般的皱纹。

一根旱烟点上,倒上一杯浓茶,撕掉一页日历,稀松平常的一天开始了,李铁看了看日子心想:再过一个礼拜就可以收麦子了。李铁一直盘算着今年雨水足,庄稼长得壮实,卖了家里的存粮,把屋顶的瓦片翻修一下。不至于今年下雨再像去年一样了。

“老李!老李!”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声音,紧接着就几声“咚咚”的敲门声。

李铁打开门拴,定睛一看是赵村长,还没等李铁开口,赵村长便着急的说道。

“你儿子,小华,出...出事了“

瞬间李铁愣住在了原地,瞳孔放大,怔怔地问:

”你,你说啥!小华?”

“早上海都市公安局来电话,说小华昨天晚上大概11点左右,被车撞了,发现的时候已经不行了,现在让你去做辨认,老李!唉!”村长刚想再说些什么,那一刻如鲠在喉,再也说不下去了。

80年代电话普及率很低,村里也就只有村委里有一部电话,一般外面大事小情的也只能通过村里电话联系上家里,只不过李铁除了这一通电话,从来没有接通过有关于他的。

“老李啊,你现在抓紧在家准备准备,待会就出发吧,遇到这种事情我也实在不知道该说点啥,现在第一件首要任务是先把孩子接回来,入土为安啊!”

显然这个时候李铁已经完全懵掉了,呼吸变得很深,眼白已经开始充血。

“别瞎说!!!,我儿子好好的!”老李冲着村长吼道,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哽咽。

“唉!老李,这是地址和海都那边对接人的姓名,你去了直接找这个人就行。有啥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这个时候能帮的肯定帮。”说罢村长将纸条塞到了李铁手里。

“走之前去大队里再找我一下啊”,村长便无奈的转身离去。

李铁失神的摸索烟袋子,三只手指头抖动的从烟袋子里捏出烟丝,全凭肌肉记忆完成的卷烟,猛地一口嘬下去,转身便准备进屋。

“咚!”

李铁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赵村长并没有直接回村委,径直的走到张老三家,跟张老三讲述了一下事情,便借了辆摩托车走了。那个年代家里有一辆摩托车的在村里也算是大户人家了。

一个小时后,李铁推着独轮车出现在了村口农耕小卖铺,车上拉着4袋粮食,车把上还挂着3只鸡。

“三爪,咋一大早上就过来了啊?”店主李旺戏谑的问道。李旺本和李铁同宗,按辈分理应喊一声叔,但因李铁每次卖粮食都徒步5km去隔壁村卖,引得李旺对此尤为不满。其实这么做的并不仅仅李铁,村里很多户人也都如此,不为别的,隔壁村每公斤的价格贵1分钱。别人去李旺倒没有太大反应,只因李铁为本家,在李旺眼里自已本家的人都不支持自已的生意,这是最来气的。

“算算吧,这些都多少钱”李铁僵硬的问道。

李旺一股脑的把4袋粮食扛到地秤上,李铁此时还是失神的杵在那。

”三爪,4袋,370斤,别人卖是一毛一公斤,我给你按照一毛二来收。”李旺说吧看向李铁,见李铁没有反应,拿起算盘开始拨弄着。

“鸡一只3元,一共12元;麦子22.2元,一共34.2元,没问题吧!”

李旺不屑的望向李铁,等着李铁的反应。

其实按照李铁对于这些价格非常敏感,李旺给的价格还是一如既往的低,当然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去关注这些了,只硬生的说道:“好”。

结过钱的李铁揣到了外套内侧兜里,收拾完捆粮食的绳子,起身便推着小车就走了,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见李铁走远后,李旺从地秤下面隐蔽的地方把10公斤的砝码取了下来,紧接着顺势骂了一句“贱骨头,自已家的老婆还不知道是不是被你害死的。”

卖粮食后,李铁回到卧室床下取出一个泥罐子。

对于李铁的家庭环境来说并没有什么卧室之说,两间土房,一间土房里正门摆放着一张八仙桌,几张凳子,一张高桌靠着墙体,上面摆放着一盏煤油灯还有他妻子的遗像,另一次一个破旧不堪的衣柜和一张床构成了李铁的全部家当。

李铁从泥罐里掏出一个报纸卷,平摊出来取出170元左右的钞票,显然这是他所有的存款了。

打开衣柜门,同时伴随着“吱喳”的柜门开合声音,取出几件衣物后装在麻袋里,走到李华住的偏房环顾了一圈,这就是李铁所有的准备工作了。

“爸,这就去找你了,孩儿别怕!”说罢李铁已是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