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请君入瓮

周六晚10点56分，警局会议室里，此时，针对周良案的第一次案情分析会已接近尾声，听了众人汇报的情况，张妍看向廖永清，对方点了点头，张妍看向众人，开口道：：“从周四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60个小时，通过大家的努力我们目前已经锁定本案的第一嫌疑人周良及受害者王倩怡的身份，同时还发现了两个很可能与本案有直接关系的第二和第三嫌疑人何璐及刘晓，下面我来进行下一步的重点工作安排."说着，张妍转头看向陈建说：“陈建，你们的主要任务还是找到并以最快的速度抓捕周良，在这个过程中与其他小组展开全面配合，及时跟进对何璐及刘晓行踪锁定及抓捕工作。"闻言，陈建立即起身回答道：“是！”张妍点点头，接着看向马天说：“老马，你们小组下一步的重点任务有两个，第一，尽快排查清楚周良、何璐及刘晓三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另外还有一个人我特别提醒一下，王倩怡的出轨对象李强，这个人虽然你已经安排人打电话了解到一定情况，但我建议你最好亲自再去找他谈一次，有些情况我觉得他还没彻底交代清楚。”说完，张妍意味深长的看向马天，马天当然知道她想跟自己说什么，虽然老萧刚刚没在会上提到，但他们俩是一起跟张妍去询问的邢泽明，当邢泽明突然提到李强这个名字时，他就已经下意识的，将他跟何璐曾提到过的那个李强联系到了一起，本已打算明天第一时间去会会这个海王，现在刚好张妍提到，于是，马天立即起身回复道：“是，组长，明天我亲自去会会他！”张妍闻言点点头，她知道马天明白她的意思了，于是继续开口说道：“好，第二、尽快将何璐和刘晓找出来，然后和陈建他们小组配合，尽快将两人抓捕归案。”闻言，马天立即回复道：“是！”接着，张妍想了想，看向萧平和吴凡说：“老萧，吴博士，邢泽明就交给你们了，一定要注意安全！”听了张妍的话，萧平立即起身，说：“是！组长！”，吴凡也站起身说：“没问题，张组长！”，张妍点了点头，萧平和吴凡坐下后，张妍又分别对法医许坤及其他案件侦察小组进行了重点工作安排，最后看下坐在主位上的廖永清说：“廖局，你这边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廖永清起身，挥了挥手说：“没了，按照张组长刚刚的安排，大家立刻行动！”随着廖永清的一声令下，众人立即全体起立，大声回复道：“是！”然后陆续快步走出会议室，开始各自忙碌起来。

又是一个不眠夜，凌晨1点25分，此时，萧平和吴凡已经开车来到邢泽明家路口蹲守，这个地方在邢泽明家斜对面的拐弯处，既能清楚看到邢泽明家，又不容易被对方察觉，这一天发生了太多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情况，再加上会议刚刚结束，车里的两人此时都没有任何困意，萧平从烟盒里抽出两支香烟，一支递给吴凡，自己也点上，然后继续盯着邢泽明家那扇朱红色的古朴入户大门，吴凡点上香烟，抽了一口，吐出烟雾，看向萧平说：“老萧，这个案子太奇怪了。”萧平听到吴凡的话，转头看向他，说：“反正我们要在这蹲一晚上，有的是时间，说说。”，吴凡闻言，点点头，想了想说：“从我的专业角度来说，这个案子有太多不符合常理的地方，第一就是周良的行为，很多地方就非常反常，比如将人头堂而皇之的摆出来给我们看，再比如故意出现在监控里，让我们发现他跟何璐的关系。还有何璐，前几天我第一次对她进行访谈时，就感觉她的一些言行举止不太正常，现在她竟然又跟周良扯上了关系，简直不可思议。再有就是刘晓了，这个女孩表面看起来非常简单，就是一个漂亮的公司前台，我实在想不明白她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但让我感觉最诡异的地方，还不是他们”说到这，吴凡停了下，抽了一口手里的香烟，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转头看向身边的萧平，接着说：“老萧你有没有发现除了周良和王倩怡，这个案子的其他涉案人何璐、刘晓、李强，好像都跟一个人有关”萧平闻言，点了点头说：“没错，我也发现了，是白凌，他们都跟白凌有关。”吴凡轻轻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萧平皱眉，抽了一口嘴里的香烟说：“现在我们只能期望老马那边能尽快给我们带来一些好消息了。不过，我有一个猜测。”吴凡听了萧平这句话，立刻来了精神，说：“什么猜测？”萧平没有马上回答，只是默默抽着手中的香烟，良久才开口说道：“这只是结合目前我们已经掌握的情况，我能想到最符合逻辑的一种可能，无凭无据，本来准备等老马那边有所发现再说，今晚刚好先跟你念叨念叨，你帮我再想想。”说着，老萧直接从驾驶位上转身面向吴凡，吴凡也转过来，点了点头说：“你说吧，我听着”，萧平边想边开口说道：“我的这个推论，还要从你对何璐进行访谈时，她跟你提到的一个情况开始说起。”闻言，吴凡更好奇了，催促道：“什么情况？老萧，你快说！”萧平接着说：“自从我看到何璐出现在视频里，我就开始想这个问题，现在，我们虽然还不能确定当时何璐跟你说的话到底有多少真实的成份，但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这个何璐的确有问题，但我觉得，她跟你说的话不可能全都是假的，我怀疑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半真半假，或在真实基础上的改编，或添油加醋或歪曲事实或颠倒黑白，既然如此，我大胆做了个假设，假如何璐在毕业前的确跟李强发生了关系，李强也的确给过她三万块钱，但如果白凌没有联合李强迷奸她，那又会是什么情况呢？”吴凡听了萧平的问题，皱眉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抬头看向萧平说：“我明白了，你是说她是自愿的！？”萧平闻言点了点头，继续说：“没错，有了这个猜测，再结合我们已经发现的事实，我构思了一个最有可能的情况，现在并没有可靠依据，你就权当是个故事听听”见吴凡点了点头，萧平接着说：“这个故事我们就从何璐开始讲起，这是个家境不太富裕的女孩，生活的拮据，让她对金钱的渴望比一般人强烈的多，可能是多年生活及学业的压力，也有可能是小时候的经历，又或者因为生活的窘迫让她产生了长期的自卑，这些使她在精神上产生了极度的紧张焦虑，处处小心翼翼、谨小慎微，久而久之让她出现了洁癖强迫症的一些初期症状，她生怕别人发现，于是处处隐藏，尽量让自己的行为不会显露出过于异常的情况，直到上了大学，她认识了自己的同学兼室友白凌，这是个非常善良美丽的女孩，得知她的情况后，不但没有排斥她，还愿意继续跟她做朋友，还在生活中处处迁就照顾她的感受，多次与她一起更换寝室，甚至很可能是白凌出面向曾经很喜欢自己的老教授租到了房子，两人最终一起搬出去生活。在这个前提下，我们甚至也可以假设，何璐曾提到过所谓她发现白凌的两次异常举动，其实不是发生在白凌身上的，而是她自己的事，比如两人在放学路上碰到了自己的前男友何清远，再比如成为别人的第三者，当然，真实情况，除非找到何璐，让她告诉我们，否则我们恐怕很难得知。然后，就是最后白凌联合李强迷奸她的事，在我的这个故事中，李强是何璐离开那个已婚男人后，再次傍上的一个男人，从何璐当时的叙述来看，他们三人很可能的确一起吃过饭，但那或许只是很普通的一顿饭，又或许是李强为了讨何璐欢心，请她和她的闺蜜出去吃饭，顺便显示自己的大方多金，这是很多男人在追女孩时惯用的套路，没什么稀奇的，至于迷奸这个桥段，很可能是何璐添油加醋的杰作，至于她为什么跟白凌最后彻底决裂，我想应该另有隐情，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三万块钱的事，也很好理解了，像李强这种人，有钱，也不怕在女人身上花钱，从他请何璐和白凌吃饭的举动来看，应该对何璐还处于新鲜期，给她三万块钱当零花钱，对李强来说应该不是难事，更何况，我甚至怀疑他给何璐的很可能不仅仅是这三万块钱。”听了萧平的话，吴凡非常震惊，老萧的这种思考、推理和逻辑整合能力可不是盖的，他说的这种可能甚至似乎更符合何璐在言行举止间不经意流露出的细微反应，震惊之余，吴凡也开始思考萧平最后的那句话，不仅仅是三万块，吴凡开始在脑海中，快速搜索这几天所了解的何璐相关情况，很快，他看向萧平脱口而出说：“书咖，你是说她在学校门口开的书咖。”闻言，萧平点了点头，说：“没错，在我的这套推论中，何璐是不可能有这个经济能力，刚毕业就独立开店的，背后一定有人帮她开了这家店，我相信很快我们就能从老马的调查中证实这点，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何璐背后这个给她出钱开店的金主，很可能就是李强。”闻言，吴凡拧眉仔细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说：“没错，这很有可能。”然后，萧平接着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何璐跟周良这个案子的关系就自然浮出水面了。”此时，吴凡接口道：“她跟死者王倩怡是情敌！”萧平闻言，嘴角微微勾起，点了点头，见状，吴凡一下靠在椅背上，陷入沉思，良久，才不可思议的看向萧平说：“这太不可思议了，如果最后证实你的推论是真的，那老萧，你简直是个逻辑鬼才，这都能让你分析出来，牛！”听了吴凡的赞扬，老萧并没做出过多的反应，只是抽了一口手里的香烟，想了想，继续说：“如果真是这样，从时间线上来看，周良和王倩怡大约是在一年前分手的，也就是从那以后，王倩怡跟李强彻底从上下级，变成了后来的情人关系，而何璐很可能还在大学期间就跟李强在一起了，他们认识的时间应该更早，如果李强因为跟自己的秘书王倩怡在一起而抛弃了曾经的女友何璐，那何璐跟周良就有了共同的作案动机。”说到这，萧平目光灼灼的看向吴凡，吴凡想了想，点点头说：“没错，一个是相爱多年的女友给自己戴了绿帽子，一个是突然被自己的长期饭票抛弃，王倩怡很可能是他们都痛恨无比的人。”萧平闻言，接着说：“的确如此，周良与何璐如果真的因此而相识并密谋共同作案，那刘晓给何璐开门并带她进会议室的举动就不奇怪了，毕竟刘晓和周良是同一个部门的同事，周良有的是机会介绍两人认识，哪怕只是提前跟刘晓打个招呼说什么时间谁会来公司找他，让刘晓帮忙接待一下带到三楼会议室，也纯属正常。至此，我的这个推论好像已经可以解释周良、何璐、刘晓、李强这几个主要涉案人之间的关系了，但这其中还有两个问题，我始终没想明白”说到这，萧平停了下来，烦躁的将拿着香烟的手伸出窗外，弹了弹手中的烟灰，接着说：“第一、我们基本已经摸清了周良的整个作案过程，并没看到何璐的参与，只在最后看到她秘密见了周良一面，那她是否与周良杀害并溶解王倩怡尸身的案子有关呢？还是因为别的与此不相关的什么事找他？”顿了顿，萧平接着说：“第二、他们为什么要把人头公之于众，又为什么要故意让我们发现他俩之间潜藏的关系，把何璐暴露出来？”听了萧平的这两个问题，吴凡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两人各自抽着手里的香烟，久久没有说话，车里陷入一片寂静，过了一会儿，吴凡熄灭手中快燃尽的香烟，看向萧平说：“老萧，关于你的第一个问题，我想到一种可能”闻言，萧平顿时来了精神，转头看向他说：“快说说”，吴凡想了想，开口说道：“何璐参与了，只是我们在视频中看不到”，听了吴凡的这句话，萧平像被瞬间点醒了一样，一拍大腿说：“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你是说，何璐出的主意，周良执行！”吴凡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萧平说：“这种可能很大，第二个问题呢？你有什么想法么？”这次，吴凡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沉思片刻，才开口道：“第二个问题，在得到更多信息前，我想我们很难找到正确答案，但有一点是肯定的，绝大多数案件背后都隐藏着某种动机，动机驱使某人产生犯罪行为，我认为这次也不例外，虽然还没想到他们出现这种异常举动的原因，但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是”突然，吴凡说到这停住了，萧平诧异的看向他，吴凡看着他再次缓缓开口道：“老萧，我怀疑他们杀人溶尸只是他们计划其他什么事时，顺手而为的举动，或者说，他们想用杀人溶尸这种异常诡异恐怖的案子来转移我们的视线，当然也可以一解对王倩怡的心头之恨，至于为什么将何璐暴露出来，只要想想何璐暴露出来后，给我们和案件调查带来的影响就知道了，很大可能，他们是想把这个案子搞复杂，千头万绪，让我们从对一个凶手的追捕，陷入一个越来越大的谜团中，千头万绪的线索调查，就像一个庞大的迷宫，让我们很难脱身出来关注其他，只能在他们布置的这个迷局中越陷越深。而且老萧，我有一个更大的担心”说着，吴凡拿起萧平刚刚放在挡风玻璃前的烟盒，抽出一支香烟放进嘴里点燃说：“我担心他们是拿这起分尸溶尸案及何璐当诱饵，给我们来了一招请君入瓮，将我们引入他们提前布好的局中，既然是他们做好的局，就一定想好了退路，做了万全的准备，我担心我们浪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耗到最后，可能什么也抓不住，这个案子最后只能成为一个被永久封存的冷案。”说着，吴凡缓缓吐出口中的烟雾,目光幽深的看向萧平，听了吴凡的话，萧平的心瞬间沉入谷底，他知道吴凡分析的丝丝入扣，无可挑剔，这也就意味着他所担心的情况是很有可能发生的。此时，吴凡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只见他透过车中的挡风玻璃看向邢泽明家大门的方向，然后看向萧平，意味深长的开口道：“你我都知道，这是个别人布置好，让我们往下跳的局，如果想破局，就必须知道这个局的阵眼在什么地方，他们用这样一个无比血腥恐怖的案子吸引我们注意，为了让我们无暇他顾，甚至将背后的何璐都主动抛到台前，增加我们的办案难度，这样用心良苦，他们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听了吴凡的话，萧平也透过挡风玻璃向前方看去，说：“那我们就要想办法搞清这两个人在那天夜里的5个小时中，到底说了什么？还有一个我关心的问题”说着，他抬头朝前方朱红色大门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见状，吴凡悠悠接口道：“门里的那个人跟这一切有没有关系？”萧平点了点头，两人不再说话，都目光幽深的看向静静矗立在街道另一侧，紧紧闭合的两扇古朴厚重的朱红色大门，陷入良久的沉思。

江左看着路灯下车中陷入思考的两人，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声说：“不愧是最佳搭档，不但各有所长，而且能完全了解彼此的内心所想，真是一场精彩的思维风暴，句句都在点子上，如果老萧没死，我想你们最终一定能驱散笼罩在武平上空这片厚重的阴霾，也许正因如此，那人才会选择毫不犹豫的对老萧下手吧，你们离他越来越近，让他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小柔闻言也叹了口气说：“主人，你又在想老萧了？”江左缓缓睁开眼睛，苦涩一笑，并没有说话，小柔看到主人的神情，知道他又在为老萧感到难过了，于是开口劝道：“主人，虽然老萧走了，但我们能把他完成最后的心愿，他一定也会感到安慰的。”江左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我是在为武平警局，为武平的老百姓，为吴凡他们感到惋惜，他们失去了一位多好的人民警察，多好的战友，多好的兄弟呀！老萧是个好人，他应该长命百岁才对。”小柔闻言，缓缓开口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江左听了小柔的话，说：“我不能帮好人长命，但这次我要让祸害不再遗千年！我倒要看看，为了拓展自己的黑暗帝国，你到底还祸害了多少人？还要把多少像白凌、彭浩、许薇、周良、何璐、刘晓这样的人变成魔鬼？”小柔听了江左的话，感觉他好像已经看清了一切，于是开口问道：“主人，你已经明白了？”江左点了点头，并没说话，只是再次缓缓闭上眼睛，最后只说了一句让小柔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最好的猎人往往把自己伪装成猎物的样子，还有一点，你记住，小柔，不是所有给你奖励的人都是为了表扬你做的好，做的对，有时很可能也是为了让你在错误的道路上越滑越远，最后万劫不复！”就在小柔在冥思苦想江左这两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时，江左此时已经不再出声，而是将思绪再次陷入老萧的回忆中，静静观看下面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