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慕昭，你之前的市场调查为什么不做好？”柯鸿怒斥道。
“父亲？”柏慕昭担忧的神色猛然停滞在了脸上，瞳孔放大，突然间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这场戏演的，是让了解她的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被柏慕昭一双震惊的美目凝视着，柯鸿顿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仿佛他所有的算计和迁怒都被赤裸裸地摆在了明面上，无处遁形。
谁又能知道此时此刻的柏慕昭心里只有无尽嘲笑：父亲，虚伪的假面挂不住了吗？
还是忍忍吧，现在还没有到时候呢。
在场的其他股东看着这样的一幕，只觉得心中发寒。
正所谓虎毒不食子，柯鸿这是要把所有的过错都给安在柏慕昭身上，因为柏慕昭市场调查环节上的不严谨，才造成了这样一场决策失误。
即便牺牲自己的女儿，也在所不惜。
那么这群只有利益关系牵扯的公司股东自然不会影响他分毫。
可是即使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柏慕昭身上就可以解决问题了吗？不能，但是柯鸿还是选择这样做，他需要给公司员工一个交代以此来保证自己的绝对领导地位。
是否需要给柏慕昭交代，柯鸿考虑过，只是不在乎。
刚开始说话的女股东看不下去了，她讽刺开口：“董事长，当初柏总可是差点把调查报告甩到你们脸上了，现在说这些，您可真是见外啊。”
女股东瞧不上柯鸿那副做派，把自己亲生女儿推出去顶罪的人，东西都不是。
何况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没必要事事都听从他柯鸿的了。
再往坏一点说，就算柯氏真的破产了，也不会影响到她本人。
所有的这些因素叠加起来都让这位女股东有着别人所没能拥有的底气——可以不给柯鸿丝毫脸面的底气。
“当初柏总给各位的那份调查报告可是写的十分清楚，市场调查显示现阶段的柯氏不宜使用全部流动现金竞购一笔没明确定向的货物，而且柏总明明也劝阻了在座各位，最后的结果董事长您也清楚，当时你们话里话外都批评柏总不明事理，没有眼力见。”
女人话语犀利，毫不留情。
“现在一个个的都忘干净了？！怎么？需要我叫人去调查下监控，看看你们当时的嘴脸吗？！”
“沙暮芸，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你当初不也没有反对吗？”
沙暮芸一连串的单方面指责让柯鸿无地自容，这样的话拿到明面上来说是谁都会恼羞成怒的程度，更何况是把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柯董事长。
“怎么？董事长真是上了年纪，听不得实话了。我当初是没有反对，但是我现在也没有后悔和推卸责任。”
看着毫无悔过之心，依旧用轻蔑眼神看自己的她，柯鸿怒火大旺，“沙暮芸，你给我放尊重点，我可是你的长辈。”
“有您这样的长辈，可真谈不上是一件幸事。”沙暮芸双手环臂，唇角扯开一抹轻蔑的笑，语气中满是不屑。
“趁着结发妻子失意，处心积虑地夺走她手中权力，上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柏氏’更名为‘柯氏’，最后和现任夫人一起合伙将妻子逼死，柯董事长，你可真是一位好长辈、一位好丈夫、好父亲呢。”
这段话的咬词尤其值得人琢磨。
这番话一出，会议室像是死一般的安静了下来，黑云压城城欲摧。
所有局外人都恨不得找个地洞立刻钻进去，这样的豪门秘辛可不是谁都可以听的。
“闭嘴！你给我闭嘴！”柯鸿此时此刻恨不得杀了这个兴风作浪的女人，原本端正的五官都变得扭曲起来，丑陋不堪。
“柯总，这就受不了了吗？那你不妨问问您的女儿，这些年她都是怎么过的？”沙暮芸把镜头和话筒递给了柏慕昭，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对着她眨了眨眼睛，风情万种。
柏慕昭缓缓抬起头，望着柯鸿的眼神中充满着不敢相信，她的声音轻的像是随时可能被风吹散，“父亲，她说的都是真的吗？真的是你害死了…妈妈吗？”
柯鸿不断地放大声音，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心虚，“慕昭，爸爸怎么会害死你妈呢？你别听沙暮芸的话，爸爸是爱她的啊。”
这样的嘴脸令人生厌，柯鸿，谁都有权力说自己爱母亲，除了你。
“对，父亲是爱母亲的，一定是的。”柏慕昭一副只认柯鸿话的模样，说着说着竟是笑出了声，“我怎么会冤枉父亲呢。”
完美地演示了一个成功被洗脑的女儿。
“虽然这些年来，齐蕊阿姨不是很喜欢我，但是父亲一直都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对，没错，就是这样！”柏慕昭用不断的自言自语来麻痹自己。
在座各位看着不断陷在回忆又不断挣脱出来的柏慕昭，眼底满是同情。
接到柏慕昭暗示的沙暮芸，突然讥诮嘲讽地大笑出声：“柯总，难道你以为我敢说出这种话真的会是没有半点证据吗？”
说着，前头的投屏被打开，投射在上面的是谁都能看懂的证据。
聊天记录、金额付款、由录音转换的文字等等……
“诸位，想听原录音可以来找我，我来者不拒。”
在这样证据十足的冲击下，柯鸿刚刚好转的脸色一刹那再次变得黑如铁锅，他机械班地转动脑袋，望向刚才还坚信他的女儿。
柏慕昭眼角变得通红，身体在剧烈地颤抖，这当然不是演的，无论第多少次看到这些东西，她都被气地发抖，替自己的母亲感到悲哀，替自己悲哀。
“父亲，这些年来所有关心和疼爱，难道都是假的吗？都是在演戏吗？！”柏慕昭一改刚才的自我欺瞒，如同遭到了巨大的打击，对着柯鸿怒吼道。
嘶吼的嗓音响彻了整个会议室。
精彩绝伦，一场关于公司存亡的大戏转眼变成了家庭伦理大戏，谁看了不得高低评价一句：真乃豪门是也。
“慕昭，你听我解释，我这么做都是有原因的。”柯鸿连连摇头，试图让柏慕昭相信他的苦衷。
他的双眼充满真挚，但是瞥向沙暮芸的眼神中却又是憎恨。
柯鸿在乎的从不是柏慕昭知道真相后的态度，他在乎的只是柏慕昭相信真相后的附带后果。
“原因？呵，有什么原因能够杀死自己的结发妻子呢？”柏慕昭摸了一把脸，神态尽是讽刺。
“父亲，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您了。从你设计杀害母亲的那刻开始，您就应该考虑到这样的结果，或许我还应该谢谢您…对我这个女儿手下留情了。”
“你只记得你的母亲，你忘了我也是你的父亲吗？”柯鸿扯着脖子喊着。
“柯总，你这样的父亲，我要不起。”柏慕昭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剩下，甚至于厌恶的情绪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就在这一瞬间，柯鸿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一些再也拿不回来的东西。
……
一阵喧嚣声传来，由远到近。
会议室的门被轰然推开，三个身穿监管部门制服的人先后走进，跟在他们后面的是连连鞠躬道歉的秘书，“抱歉，董事长，我实在拦不住他们。”
三人看着眼前气氛不明的会议室，并没有受到半分影响，脸上面无表情，举起手中的证件摆在身前，“谁是柯鸿，我们收到举报，现在进行合法传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