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清算倒计时
白淼就这样沉默了许久,突然开口道:“兄长。”季泊轻轻地嗯了一声,白淼并未继续说下去,转身就将南衣背在了身上,闷声说:“唐南袁元神已出,这具肉身就暂且放置于此,上古烛龙与上古帝江这两上古神兽守在这,没有问题。”
季泊看着昏睡在角落的妖兽,迟疑的说:“那上古烛龙与上古帝江被人控制,怕是不好为我们所用,倒不如我设一道符,免得让你······”季泊正想盘腿而坐,却被白淼一手捞了起来,吹响口哨,一道白色的影子立刻闪现在季泊眼前。
“思白?”
思白亲昵的蹭了蹭季泊的衣袖,眼巴巴的盯着季泊,偶尔抽空敷衍的看一眼白淼,便一直围绕着季泊又舔又蹭的。
“狗东西,还不快干活。”白淼正色道。思白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季泊,走到那两头上古神兽面前,仰天一哮。面前那两只神兽如大梦初醒一般,睁开了双眼,匍匐在思白的脚边,思白向着他们怒吼一声,那两只神兽更加放低了姿态,后腿禁不住的颤抖。
季泊走向前,摸了摸思白的头,思白像邀功一样半坐在地上,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季泊嘴角露出微笑,揉了揉思白的头,说:“嗯,不错,有点兽王的样子了。”思白像是听懂了一样,兴奋得到处乱窜。
季泊看着面前受伤的神兽,叹了口气,甩出一诀,一道金光即刻覆盖了神兽的全身,这才回过身来,看着白淼说:“走吧。”
“兄长,你一点都没变。”白淼露出一副温柔的表情,甚至语气中带着宠溺与自豪。
“嗯?”
“下次告诉你,思白加速。”
季泊一个没抓好,稳稳的靠在白淼的怀里。一瞬间季泊的脸红了大半,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也似乎在发烫,本能的想要远离那个让他发热的胸膛,可是却被白淼死死的抓住,季泊便只能任凭自己的后背紧紧的贴住白淼。
季泊极不自然的动了动身体,白淼嘶哑着嗓子在季泊的耳边低语道:“兄长,别乱动,我···”
“好了,我不动。”
白淼还没有说完,季泊就抢着说了出来,本来这几日热就没穿什么衣服,在这一程颠簸,季泊能感受到背后似乎有个什么东西抵住了他的背,现在他一点也不敢乱动。
白淼瞧着季泊挺直的背脊,不禁觉得可爱,悄悄的将头放在季泊的肩头,说道:“兄长,何不将手放开,感受一下这风。”
“不···不用了。”
“兄长,这是不信任我吗?”白淼委屈巴巴的哽咽道,似乎下一秒就能哭出来。季泊没有办法,只能放开抓住思白颈毛,展开双手感受着这沁人心脾的暖意,山间的风透过密密麻麻的竹林,带着从湖边花丛的香气,缠绕在季泊的指尖。
“思白,上去。”
思白一下子就窜出了丛林,展开了翅膀,平稳的飞了起来,季泊看见了之前从未看过的景色。
山势挺拔,中间夹杂着长江大湖犹如一条条巨龙盘踞在大地。空中的云变幻出不同的形状,季泊想起自己曾经也想过要执剑走天涯,去看看山,去看看水,走到哪里就在哪里住下。可是这一切只能是梦幻,因为责任,因为百姓,因为天地一切都需要季泊担起来。如今那些担子好像没有了,好像自己也可以像现在这样感受一下了曾经夜里多少辗转反侧的梦。
季泊闭上了眼睛,细细的感受风从指尖溜走,想要挽留却又抓空。
“白淼,我不会伤害自己的,包括这次。”
“嗯,我知道。”
“谢谢你。”
白淼听到这句话,并未回答,他只是将目光从季泊身上移开,闭上了眼睛,学着季泊展开了手臂。
经过一路的跋山涉水,思白终于稳稳的停在了唐府的角落,面前的府邸依旧一片欣欣向荣,人来人往。思白从嘴里吐出南衣,接着又变成了一只寻常大小的通体白毛的小狗,一蹦一跳的跟在季泊和思白后面。
季泊白淼正要进入府门,却被一人拦下,仔细一看,竟是柳青歌。
“师父,竟迟了一日。”柳青歌懒洋洋的靠在门边,扯着嘴角一脸戏谑的盯着白淼。此时季泊并不想多生事端,也并不想与他多费口舌,走上前去,轻轻拨开了柳青歌,向着白淼递了个眼神,白淼背着南衣就走了进去,柳青歌急急忙忙上前准备抓住季泊衣袖,却被白淼一掌打出去几米远。
“青歌。”季泊上前想要将他扶起来,却被柳青歌推了出去,季泊站定,只得看着柳青歌爬起来,缓缓说道:“你的内力怎么回事?”
“不关你的事。”柳青歌闷哼一声,捂着胸口似乎呼吸都些急促了。
“青歌。”
“别这样叫我。”
季泊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对于这个徒弟,季泊觉得有亏欠,想要弥补,但有些事已经结成了伤疤,那伤疤下的一片片猩红,已经无人能够再一次承受。季泊就这样呆呆的站着,好像这时候说什么也不合适。
柳青歌踉跄着站起来,轻蔑的说:“季泊,别摆出这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自己不觉得恶心吗?”
季泊仍然没有回答,只是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揪得生疼。
“柳青歌,到此为止了。”白淼放下南衣,走上前轻轻的扶着季泊的肩膀,继续说道:“你师傅不忍心杀你,不代表我也不能杀你。”白淼阴沉沉的盯着柳青歌,转头看着季泊的眼里满是心疼。
柳青歌冷哼一声,看这面前这二人,张口想说些什么,又生生的咽了回去,转而吊儿郎当的说:“聂席玉可等你们许久了,她可不是好对付的。”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白淼看着他说。
柳青歌嘴角向上一勾,直直的看着白淼,指着季泊说:“别让他死了。”
说完,便要转身离开。这时,季泊突然说道:“裴寂,我帮你,你···”还未说完,柳青歌就愤怒的转过身来,大喊道:“你也配提!”
“青歌,我可以···”
季泊还没有说完,柳青歌就跑了出去,白淼安抚着季泊,望着那个跑得无影无踪的身影咬了咬后槽牙,继而温柔地说:“兄长,是何时发现那个兔崽子要找裴寂的?”
“青歌生性纯良,不会是非不分,除非他想要救人,”季泊停顿了一下,说道:“幻境之中我想起了一些事情,裴寂应该在聂席玉的手里。”
“看来,这聂席玉倒是搅弄风云的一把好手了。”
“走吧,我们去见她。”
白淼季泊正准备向院内走去,突然一个穿着华丽的侍女走了过来,微微颔首,说道:“皇帝陛下,鬼王殿下,这边请,我家主人等候多时了。”转头就让下人将南衣扶了进去,季泊本想阻止,白淼微微摇头,示意让他们安置唐南衣比较妥当。
季泊白淼跟在侍女的身后,他们穿过了花花绿绿的假山水池,走进了内院的凉亭之中,聂席玉一身红色纱衣侧躺在凉床之上,左手拿着酒杯,右手一下一下的拨弄自己的发丝,媚眼如丝却心机深藏。
“请坐,陛下是来交易的?”聂席玉半睁着眼睛,继续说:“我倒要听听陛下要怎么交易了。”
“聂将军,当初留我在坟冢之内,不就是为了救自己吗?”
聂席玉一挑眉,嘴角上扬,慢悠悠的说:“这就是陛下的筹码?”说着又示意旁边的侍女将酒杯中的酒斟满。
季泊微微一笑,反问道:“难道将军还有其他要求?”
聂席玉大笑起来,站了起来,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说着便领着季泊白淼走入了内殿,“皇帝陛下,鬼王殿下,请坐。”
聂席玉一改刚开始的随心所欲,正经的坐在主座之上,这时的她才像能够征战沙场的女将军。
季泊沉吟一会儿说:“前月里,听闻唐将军离奇死亡,唐南袁也遭受到了伏击。”
“陛下的消息真是灵通。”聂席玉瞟了一眼坐在一旁气定神闲的鬼王,转而笑着说:“陛下倒是给自己找了个好护卫。”
“他,他,他不是护卫。”
“也是,鬼王大人怎么会轻而易举被他人所利用,当年连红衣都见不得。”
“红衣?”季泊疑惑的转头看着白淼,白淼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就正色道:“那聂姑娘着红衣也未尝见有人反对。”
聂席玉咯咯的笑了起来,说道:“如今众人皆知鬼王封离在鬼蜮闭关,后苍代为掌权,后苍自然对红衣不算敏感。”
“聂姑娘,对鬼蜮之事未免过于关注了。”
聂席玉微微挑眉,道:“倒也不是,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看见鬼王,还是在皇帝陛下身边。”
“哦?既然上次见面就已经知晓,为何不昭告天下?看来聂姑娘所求不只是自己的性命了吧。”白淼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慢悠悠的拿起茶杯饮了一口,似笑非笑的盯着前面的聂席玉。
“聂将军,既有所求,何不妨直截了当说出来,何必弯弯绕绕。”季泊坐在一旁好像闻出了火药味。
聂席玉低着头思索了一阵,抬起头说:“还是陛下思虑周全,倒是臣妇多疑了。”接着聂席玉站起身来,说:“请皇帝陛下和鬼王殿下随我来。”
聂席玉右手一翻,大堂之内突然出现一条暗道,白淼季泊跟随着聂席玉走了进去,经过了狭长的密道,她们三人便到达了一处密室,密室周围摆放着石狮子镇守四方,而中间赫然出现一口棺材。
“如果我没猜错,这里面应该是唐庸枫的肉身?”
“对。”聂席玉一掌推开了棺材顶部,果然是唐庸枫。
“黎景升死了?”
“谁?黎景升?”聂席玉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就那个被宋三川钉进唐庸枫身体的那个?早死了。”
季泊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结局,但从当年那些人口里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免不了感到震惊和悲伤。白淼上前一步,扯了扯季泊的袖子,季泊从白淼的眼神里读出了担心,于是在嘴边挤出一个笑容,算是让他别担心,自己也不至于那么脆弱。
“聂姑娘带我们来此,怕是不是让我们复活唐庸枫的吧?”
“我想让他永生不得转世,灰飞烟灭最好。”
“好。”
聂席玉有些震惊的看着季泊,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她是唐庸枫的妻子,却想让自己的丈夫灰飞烟灭,况且她还是玄月族的圣女,圣女的职责也应该是守护自己的丈夫。
“唐庸枫奸诈狡猾,害人无数,自当死上数万次也是活该。”季泊补充道,“聂将军有难言之隐,我们不好过问,只是···”
季泊还未说完,聂席玉就答道:“没有什么难言之隐,既然皇帝陛下让我直说,我便告诉你们,不用藏着捏着,陛下自然知道我所求。同样,既然陛下能在这里听我说,想必我手里也有陛下想要的东西。”
“聂将军真是玲珑心肠。”
“陛下可知玄月族?”
“知道一点。”季泊想起白淼之前说过一些,但是对于玄月族仍然是一团雾水。
“陛下知道就好,人人皆知玄月族圣女能让人起死回生,却不知这样需要付出整族人精血。唐庸枫闯我族圣地,掠走英姑,本想让英姑诞下一子,以孩为饲,以英姑为祭,想不到英姑诞下双子,打破了这个计划,从那天起,唐庸枫便派影卫潜入我族圣地,绑架族长,逼我成婚,又想以我之命换他之长生与不朽功名。本来以为他死了,我就可以不用嫁人,怎料唐庸枫竟然给我族人下蛊,他死族人便死,如今只能保他神识不灭,我族人便永远不会烟消云散。”
“所以,你就将你的族人藏于回龙城下。”
“对,只能让他们呆在那里,装作鬼族,防止其他人的侵扰,蛊毒不解,我族人便永远不得安宁。”聂席玉偷偷看了几眼白淼,发现白淼并未对扮作鬼族产生过多的反应,便又放下心来。
“聂将军我会帮你,只是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
“自然,如今我们之间既为交易,陛下想要得到什么?”
“裴寂。”
“就一个裴寂?”
“是。”
“为了柳青歌?”
“不全是。”
聂席玉瘫倒在地,仰天大笑,似乎在嘲笑自己,又似乎在对命运做出嘲弄,笑过之后,正色地说道:“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