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微的鼾声仿佛从云端传来,许除夕的神经在婴儿般的睡眠下异常轻松,置身云端的缥缈让他第一次睡得这么踏实。

醉酒过后的人,极大部分会陷入深度睡眠。

那种睡眠质量令很多失眠者异常向往,就像此时的许除夕,睡得酣畅淋漓。

然而,并未持续太久。

许除夕感觉到有根手指不停戳动他的脸颊。

“哎呀,别闹……”

许除夕含糊不清的呓语,将脸侧到一旁。

那根手指不服输似的跟上,又在他的脸上戳戳点点。

许除夕再次躲开,将头扭向别处。

手指再次戳戳戳……

许除夕:“……”

一连几次过后,他终于忍不了了。

士可忍孰不可忍!

他特别不明白泰恒山庄的服务员为什么会在没得到允许的情况下闯入顾客的房间,为什么还用恶作剧捉弄身为贵宾的黄金VIP会员!

是看他好欺负还是别有用心?

如果是看他好欺负的话……

那对不起,我生气了!

不让我睡好觉,你他妈别想好!

被戳到暴走的许除夕怒火中烧,猛的睁开双眼,黑曜石的眸子充斥火焰。

势头极其吓人,足以见得打扰睡眠的后果有多么严重。

但下一秒,他的火焰渐渐冷却,随之熄灭。

映入眼帘的并不是泰恒山庄的房间,而是陌生的屋子。

似乎是个杂货间,很奇怪的杂货间。

由于阳光不能完全穿过纸窗,所以整间屋子看起来灰蒙蒙的。

杂货间非常古旧,角落堆满断了腿的木桌,不少蜘蛛在此安营扎寨,布下银丝交织的蛛网,由于长期未打扫,连同蛛网赫然蒙上一层浅灰色。

屋子老旧的不成样子,好像荒废了许久。唯一健全的家具只剩前方的木桌,以及一个上了灰的油灯。

而面前,一双充满莹莹流光的杏眼与他对视。

有那么一刻,许除夕觉得自已还在梦里。

这突变的环境是怎么回事?

眼前穿古装的女孩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他怎么被绑起来了?!

许除夕才发现自已被绳子五花大绑,整个人像一根弯曲的油条坐在墙角。

“你醒啦?”

骤然,一道清脆从面前传来,许除夕回过神,定睛注视。

眼前的少女面如凝脂,可爱的鹅蛋脸镶嵌着精致五官,翠绿色的妆花裙完美点缀着她的活泼,一举一动都能体现出青春的灵性。

不仅长相动人,声音也跟百灵鸟的啼鸣一样动听。

许除夕顾不上这些,他很懵。

现在是什么情况?

睡一觉给自已睡到另一个世界了?

看着眼前的少女,许除夕觉得有点扯淡了,穿越这种只会出现在文学作品里的情况,不可能落在他身上。

四目相对好一阵,许除夕不想问出你是谁这么煞笔的问题。根据四周糟粕的环境和身上的麻绳,他很冷静的判断出:

自已被绑架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如此靓丽青春的女孩,居然是个绑匪。

人麻了……

许除夕极力保持冷静,深呼一口气,对面前的少女沉声问道:“说吧,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少女一脸茫然,狐疑一声:“啊?”

“还和我装是吗?”许除夕冷笑道:“实话告诉你,我得了癌症,一个月后就死了,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我不怕你撕票。”

“我兜里还有700块钱,那是我全部家当,不想空手而归的话,你可以拿走。否则,对于你来说是稳赔不赚的买卖。”

见少女无动于衷,许除夕又补充道:“放心,我不会报警,我马上就要死了,不想给社会添麻烦。”

“希望你别难为我。”

许除夕的一段话好像课堂上老师讲解的难题,让少女理解不了。她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脑内疯狂运作好一阵。

还是理解不了。

绑架?抱井?

为什么要抱井?

少女撇撇嘴,用看精神病的眼神审视着他,半晌,才缓缓开口道。

“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听不懂就先把我放了!”

“不放,谁知道你是不是坏人。”

“你说啥?”许除夕有点想笑:“大姐,你给我绑了,问我是不是坏人?”

“不应该是我问你是不是坏人吗?想要对我干什么?”

“胡说八道。”少女愠怒,用小嫩手捏住许除夕的鼻子用力一扯,疼的许除夕龇牙咧嘴。

“明明是你从天上掉下来的,掉到我们家门口的!”

轰隆!

许除夕被无形的雷电劈中,下巴大张。

他得的是恶性肺癌,不是老年痴呆。还从天上掉下来?他是猪八戒还是林妹妹啊?从天上嗖的一下砸到家门口,美团都没这么离谱好吧!

看来自已错了,对方不是绑匪。

她们一定某某剧组的,为了拍摄真实的画面,在泰恒山庄随机抽取一位幸运观众充当突击群演。

嗯……应该是这样……

许除夕正想着,只见眼前的少女拿来一张黄褐色的宣纸和毛笔,大大咧咧坐在他对面,看架势要好好重审他的样子。

“没办法啦,你太可疑了,三姐不放心让我好好调查你,打算从你嘴里撬出东西来,希望你好好配合。”少女可爱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要不然,她会把你头露出来种在地里,就像种萝卜一样,动都动不了,明白吗?”

许除夕脑海里幻想着自已“出人头地”的画面,连连点头。

“嘿嘿,真乖。”少女伸手摸摸他的头,开始问道:“姓名?”

“许除夕。”

少女在宣纸上写了两笔,抬头看向他。

“除字怎么写?”

“耳刀旁加个剩余的余。”

“……剩余的余怎么写?”

“不会写画个圈代替!”

“哦哦。”少女点点头,笔龙走蛇:“怎么从天上掉下来的?”

“我不知道!我喝完酒睡一觉就来这里了,不是你们把我绑来的吗?!”

少女自动屏蔽没用的话,用手指节敲了敲脑壳,似乎又碰到不会写的字。思考半天,才继续下笔记录。

这活真难,还是交给三姐来吧……

“咳咳……”少女清了清嗓子,用小嫩手转着毛笔,给人一种很老道的感觉:“说说吧,来到十二楼想要干什么?”

十二楼……

十二楼!

许除夕双目圆睁,十二楼不是那块玉佩上的图案吗?

他怎么会穿越到玉佩上的阁楼里?!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还不老实!”

“看你一副文绉绉的君子模样,没想到是个满嘴诳语之人,看招!”

少女支着小虎牙,再次用力揪住许除夕的鼻子,用力一扯。

“嗷!”

许除夕鼻子被揪得通红,酸涩难耐,眼角泛起泪花。

可他注意力都放在少女的那段话里。

十二楼……

他再次环视起周围反常的景象,少女奇异的服饰,老式油灯、毛笔和宣纸,一切的一切和属于他的年代无不透露出较大的违和感。

许除夕不敢置信,突然间,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连忙低下头。

身上穿的不再是T恤衫牛仔裤,而是绣着仙鹤的青白袖衫。

许除夕浑身一震,脸色比吃了屎都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