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假期养精蓄锐过后,一群小巨肺都精力充沛,活力十足,叽喳吵闹不休。

所以,每一节课,校园里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教师们尖锐的爆鸣声。

一下课回到办公室,温皓苒便倒了隔壁老师的润喉茶喝,半杯下腹才缓解了喉咙的不适。

早上的时候,课上到一半,小蜜蜂就没电了,扯着喉咙喊了半节课。课后,嗓子就开始隐约发痛,后面又陆陆续续上了几节课,喉咙的难受更加明显。

她翻箱倒柜拾掇出之前放在抽屉里的金嗓子,决定含几片润润嗓子。

刚坐定没几秒,二(1)的班的学生就整齐划一地来到办公室,站在温皓苒工位前,排好队,有人的眼睛还泛着红痕。

“老师,我有问题要跟你说。”

“老师,我也有事情要汇报。”

“我也……”

温皓苒一口水下腹,呛到了,激烈地咳嗽了好长一阵。

她暗暗闭了闭眼,定了定士气,才出声,“好,你们一个个说。”

“老师,我铅笔不见了。”

“好,先拿这支去用吧。”温皓苒拉开抽屉给这学生拿了支新笔。

下一位。

“老师,王梦星他打我。”

“老师,我同桌偷懒不去倒垃圾。”

“老师,我的语文课本不见了。”

……

温皓苒目眩良久,耳边只有蜜蜂一样嗡嗡的声音。

本来下一节没课,她预备在办公室批改作业,但处理完这堆事情,已经元气耗尽,连作业本都不想打开。

刚放空几分钟,忽又惊醒,最后一节班会课的课件还没做。

温皓苒刚平复的心又乱成一团。

以至于手机进来电话时,她是壮士赴死的不安与悲壮。

——

窗外的天已经接近黑漆,月亮的身影依稀可显。

餐桌上,顾思瑜坐得焦躁不安,偶尔偏头瞥瞥主桌上的男人,偶尔抬手望一眼电话手表的时间,又不时仰头看看门口。

妈妈什么时候才回来,他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碗里突然放进一颗圆溜溜的狮子头,顾铭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好好吃饭。”

这微冷的语气不像好意提醒,更像是严肃命令。

顾思瑜只好坐正身子安分地吃东西。

但还是忍不住撅嘴偷瞄主座上的男人。

这人对自已也不是凶,但总是这样一副严肃的表情,不苟言笑,总爱和自已唱反调,以折磨调戏自已取乐。还对他过分严厉,不允许他哭鼻子。

想到这些,顾思瑜就对他颇有微词。

还是妈妈好,有求必应,还会暖心安慰他受伤的心灵,给他读故事书。

所以,想妈妈的心又加重了几分。

说起来也奇怪,妈妈很少不回来吃晚饭,今晚这是怎么了?这么晚都没回来。

只有晚饭前打回来一通电话,说让他和爸爸先吃。

“爸爸,我们要不要再给妈妈打电话问问她什么时候回来。”良久,顾思瑜小声地建议,脸埋在桌边,察言观色。

顾铭脸色平静,看不出情绪,只是又给顾思瑜夹了菜,二次叮嘱他吃饭,吃完饭去写作业,洗澡睡觉。

一直到睡觉前,都没有听到妈妈的声音,他心里越发着急。找来电话手表,找到妈妈的号码,打了过去,却只有嘟嘟的占线声。

“爸爸,妈妈的电话打不通了。”顾思瑜急冲冲开门跑出来。

顾铭拿下耳边的手机,扭头看过来。

小不点拿着电话手表站在门口,脚下没有穿鞋,头发湿漉漉的,身子还没桌面高。

“妈妈没事。”顾铭起身朝儿子走来,抱起小人将他带回房间。

上幼儿园后,顾思瑜就很少被人抱着了。妈妈抱不动他,而爸爸……则没有时间。

所以,当身子悬空,置身于宽阔温暖的怀中时,顾思瑜有片刻的恍惚和怔忪。

“那妈妈现在在哪?”一直到被放回床上,顾思瑜才软软地出声。

“学校有些事要处理,晚点就回来,你先乖乖睡觉。”顾铭起身到置物柜那取来吹风机,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面前的儿子。

小脸粉嫩皎洁,有点肉嘟嘟的,乖巧安静的模样还有几分惹人怜爱。

“坐出来一点。”顾铭拍了拍身前的空位。

顾思瑜乖巧地挪动身子。

一只温热的大掌覆在他的头顶,接着又慢条斯理地将他的头发一戳戳拾起,呼呼吹起暖暖的风。

真舒服!

顾思瑜小心脏被填得满满的。

“爸爸,你经常给妈妈吹头发吗?”软绵绵的声音无意识地脱口而出。

顾铭捏着细发的手微怔,忽而唇线平直,语气有些虚,“很少。”

“啊!”顾思瑜小脸失落地耷拉,像个小大人一样劝谏,“爸爸,妈妈更需要你给她吹头发哟!”

顾铭嗤的笑出声,眼角叠起几层小皱褶,大掌拍了拍儿子干热的发顶,温声说,“好了,睡觉。”

顾思瑜又听话躺好。

暖黄的光线下,一大一小两双眼睛对望。顾思瑜的小眼圆溜溜地转着,他忽然觉得,这样看,爸爸也不是那么严肃了,爸爸的背影比那天比赛场上受伤的爸爸还要高大、还要帅气,既撑起他们这个家,还撑起无数个像他们一样的家庭。

——

从顾思瑜房间出来,顾铭回房取了件外套,下楼,拿起桌面的车钥匙便出门。

郊外植被茂盛,夜里的温度低,顾铭降下了点车窗,灌了一路的风来到云江市新民区警察局。

刚停车,便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我是受害者,应该是你们配合我,我为什么要配合你们?”

“阿姨,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啊?我们这是在履行我们该负的责任,为您的身体考虑。”

“对啊,履行责任就拿钱啊。”

“阿姨,我们没这么多钱。”是一个女生带哭腔的声音。

“拿不出来,我就去法院告你们。”阿姨尖利刺耳的声音不依不饶说。

当中,有人坐不住了,站起来反抗,“老太婆,你就是觉得我们是学生好欺负,对吧。行啊,你现在下去,我立马给你烧一笔!”

“诶,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

几个人撕扯了起来,战局一时间陷入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