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左右,公园里准时的响起熟悉的音乐。

只不过声音还没那么大,音乐响起的时候,只有七八个中老年人跟着节奏打拍子。

“左脚,右脚,甩手。

左脚,右脚,仰头……”姜凡娅眼睛盯着他们不停移动的脚。

时间过去半个小时左右,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还是那群中老年人,他们看人到的差不多后,有秩序的排好队,就像上体育课那样人与人之间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

然后等着领队人们商量要跳哪一首歌,商量好后便在音响上倒腾了一会。

“天作被~地做铺~”震耳欲聋的歌声开始了,大爷大妈们也开始跳着在家不停练习过的舞蹈。

每天下班后的姜凡娅大多数时间都是戴着耳机坐在窗户边看着那群大爷大妈跳舞,或者看着公园其他来往的行人来打发时间的。

那座大桥,夜晚的时候,其实也没有房东说的那么好看。

只不过就是比白天多了些灯光的亮度而已。

她也曾想过利用业余时间来培养自己的兴趣爱好。

房间里画架和画板就是证据,那可不是她一时兴起的时候买的,毕竟她小时候是想当一个画家。

但是也就买来的那两天画过两个歪七扭八的石膏体后,就再也没碰过它们。

不过她相信之后她还会再碰它们的。

十一点左右,大爷大妈们也都收起音响准备回家洗漱休息了。

耳边也随着音乐的暂停而清静,公园里的人也相对少了一些。

姜凡娅还是将就着之前的那个姿势盯着那光秃秃的地面,脑海里开始想象她老了以后的样子:会和那些大爷大妈们一样跳广场舞吗?或许等到她年过五十,广场舞已经不流行了。

或许她还是像现在一样,不喜交际。

十二点了,街上的车流越来越少,行人也只能偶尔路过,他们的声音会隐隐的传入姜凡娅的耳朵里,但是大部分的人说的都是当地的方言,她根本听不懂。

没过一会,公园里来了一对情侣,两个人在姜凡娅的注视下东张西望,然后两颗头慢慢靠近。

“唉~”姜凡娅把窗户关上然后拉上窗帘,“不嫌蚊子多吗?”

淮州的蚊子很多,用姜凡娅的话来说,有剧毒,飞的声音还特别小,每次被咬后,要痒大半夜。

躺在床上,姜凡娅没有丝毫的睡意。

这段时间她做噩梦的频率比之前高了些,几乎每天都会做噩梦,被吓醒之后,再也睡不着。

也敢看看手机,因为听说看了手机以后会更睡不着,于是就着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状态一直熬到闹钟铃声响起。

姜凡娅不喜欢那种已经醒了但是还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等着闹钟响起的状态,所以都会等到凌晨一点左右才睡。

想着睡的时间短些的话,可能就不会做噩梦了。

在床上胡乱想了些什么之后,睡意慢慢袭来。

睡了不知道有多久,她还是被噩梦吓醒了。

姜凡娅不想睁眼,闭着眼说不定还能睡去。

街道传来汽车行驶过的声音,枕头边手机里传来的轻柔的歌声,还有自己那被噩梦吓得碰碰直跳的心跳声。

这心跳声让姜凡娅响起小时候在外婆家一个人睡一间较大的房间时,碰碰的心跳声让她以为是僵尸的跳跃声,吓得她躲在被子里不敢出来。

“小时候真笨啊.”

姜凡娅笑了笑。

思绪也就由此,想到小时候在外公外婆家的点点滴滴。

外婆家是乡下很常见的瓦房,瓦房前是一块菜园,外婆总会在菜园里种一些瓜果蔬菜,夏天的西瓜、甜瓜和其他忘了名字的香瓜,还有甘蔗,紫皮的和青皮的外婆都有种;冬天里的柚子还有橙子和一种很酸的水果等等。

哦,对了,还有一颗枣子树,但是姜凡娅忘了它是什么时候结果的了。

大概是在秋冬季,记不清了。

在冬天,外婆家也还能吃到甘蔗,外婆会在冬天来临前挖好一个坑,铺上几层塑料,再把那些甘蔗放在坑里面。

冬天想吃甘蔗的时候,姜凡娅会去刨一个洞,从土里抽出一颗甘蔗来吃。

剩下没吃完的甘蔗,来年再种在土里。

现在想想,小时候在外婆家还是挺幸福的。

有时候做梦,也会梦到那个菜园。

但是小时候的自己总会惹外婆生气,会赌气不去帮忙干农活,就算去了,有时候不开心,姜凡娅真的会做出在一旁看着外公外婆在地里忙活。

若是有时光机,姜凡娅真想回到那时候抽她自己几大耳光,再踢上几脚。

“还真是从小就不讨人喜欢啊.”

现在外公外婆的年纪也大了,姜凡娅的妈妈每天都会和他们打电话,每次打完电话,姜凡娅的妈妈总会朝姜凡娅抱怨:“你外公外婆说你好几个月没跟他们打过电话了,养了你九年,养了个白眼狼啊~”想到这,躺在床上的姜凡娅眼角突然流出眼泪来,为什么掉眼泪,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她其实很喜欢她的外婆,但是每次打电话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吃了吗?吃的什么?那边天气怎么样?”

每次就是这些话,她没觉得这些话有什么好说的,况且每天都有她妈妈打电话去问候,她也就不打了。

姜凡娅伸手在床上摸了摸,摸到抽纸后,擤了一把鼻涕后,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

在外婆家也有不太好的回忆,比如那时候的外公脾气很暴躁。

记得刚去外公外婆家没多久,有一次不小心把什么东西弄坏后,外公就发了很大的脾气,拿着玻璃制品就朝她砸过来,砸到她头上,好像没流血。

外公对姜凡娅其实发了很多次火,但是只有这事姜凡娅记得相对清楚一些。

但是总体来说,外公对她也还算好的,会给她买自行车让她骑车去上学。

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姜凡娅都是在校外租房子住的。

房主是一对老年夫妇,年纪应该有六七十岁左右。

姜凡娅星期天晚上会骑车到租房的那里,星期五再骑车回家。

在租房这里,也给姜凡娅留下了一辈子相忘也忘不掉的回忆:那天清晨,姜凡娅想赖床不想去学校,当身边的校友都起床叠好被子去学校了后,姜凡娅还是不想起床。

没多久,房东老头进来后,看到只有姜凡娅一个人,就对她说“给我摸摸你那,我会给你一块钱.”

小时候的姜凡娅只知道一块钱可以买零食吃,就答应了。

房东把手伸进被子里,然后伸进一根手指进去。

姜凡娅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什么感觉了,房东摸了一会就把手拿了出来,说了句“太紧了,进不去.”

之后,房东给姜凡娅一包已经开过封的薄荷糖。

没给那一块钱的原因他说“我没进去,所以不给了.”

小时候的姜凡娅想了想,有吃的总比没有吃的好,于是拿着糖就去了学校。

这件事就埋在她心底,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小时候不懂事,没有告诉家里人这个事,长大后又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想到这,姜凡娅在床上又转了一个身。

“闹钟怎么还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