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西红柿鸡蛋面
“……不行。”
沈青禾看着他，江冉的眼睛在望向她的时候总是深情又温柔的，这让她总是陷进去，他止住了自已想反驳的话，盯着她的眼一瞬不瞬。
“不可能算了，不可能放过，沈青禾除非我死了，否则你死了离开我这条心，岁岁也不可能叫别人爸爸。”
沈青禾觉得好笑，她也真的笑了出来。
“江冉，这就是我永远都和你说不通的地方，你关注的是什么？是岁岁有没有叫别人爸爸，是控制我，是让我一辈子都臣服在你脚下，可我要的，从始至终都是平等对待。”
“我们能不能不吵架？”
江冉打断沈青禾的话，他的手不自觉的压在了胃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也变得煞白。
“青禾，我们总是在吵架。”
沈青禾看了他一会儿问道：“你没吃饭？”
江冉摇摇头，这一会儿汗就从额角流了下来。
“……你先躺下，我去煮个面。清水面可以么？”
“……想吃西红柿鸡蛋的。”
沈青禾刚刚的怒火好像瞬间就被他熄灭了，她扶着他躺下，又拿了个毯子盖在他身上，房间里空调凉，江冉自小胃就不好，以前两个人闹别扭也永远都是这个对话，沈青禾再生气，也不会跟一个病人发脾气，没人比她更知道江冉的身体情况。
“等着。”
她叹了口气去厨房煮面，沈青禾现在住这个房子，厨房是开放式的，江冉半靠在沙发上，他身上盖着的似乎是沈青禾常盖的毯子，还带着一股玫瑰香，她站在不远处煮着面，头顶上的灯光罩照在她身上，她只穿了一条灰色长裙子，头发被她随手扎了起来，江冉忽然发现一件事，前面的十几年里，在沈青禾身上，他总能轻而易举感受到一个感觉，那是所有人都没给过他的感觉，他和沈青禾在一起，才有家。
这让他顿时呆在原地，他似乎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只是沈青禾走之后，他觉得哪儿都一样，公司的休息室睡一晚和家里睡一晚并没有什么区别，可他如今忽然想到，沈青禾在的时候，他心里总是想着要回家的，他忽然想到刚刚沈青禾的问题。
沈青禾煮面的空档倒了杯温水给他，见他盯着自已也没当回事：“斯南哥说你年初做了手术，胃还是不好么？”
江冉接过来喝了一口，水温刚刚好，温热的又不烫到伤胃，就好像沈青禾一直以来的感觉。他摇摇头：“是腰。”
“……你腰子不好了啊？”
沈青禾随口一问，问完才觉得有些冒昧，抬眼就看见江冉盯着她：“我腰子好不好，你不知道？”他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即使脸色苍白，倒有些病娇那味儿了。
一句话沈青禾闹得有点红了脸，她没再说话继续回去煮面，江冉站起来，走到餐桌旁，身上还围着她的毯子，就那么盯着她看。
一碗面十几分钟，端到江冉面前的时候他没动，很普通的一碗西红柿鸡蛋面，沈青禾洗了手坐在他对面：“凉一凉再吃，烫的对胃也不好。”
等面凉的时候两个人都没再说话，江冉在思考些什么，沈青禾也没问他，她端坐在他正对面，只是偶尔看看他，沈青禾忽然觉得江冉也老了，她想起十八岁的江冉，他眉目间都是朝阳的神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会皱眉，会不耐烦，会冷着脸，那些年少时带的朝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成熟的让人望而怯步的模样。
“不是因为岁岁，也不是想控制你。”
“什么？”
沈青禾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片刻才明白他在回答她刚刚问的那句话，她看着他，他身上的白色衬衫有些褶皱，背后是客厅的落地窗，可以清楚的看到窗外的灯光霓虹闪耀着迷人的色彩，面前的人坐在她的餐桌前，正盯着那碗非常普通的西红柿鸡蛋面。这让她觉得有些恍惚，这场景，似乎是她多年前梦里的场景。
“没有岁岁，也想娶你。”江冉拿起筷子，他吃过许多山珍海味，世上少有的美食，可过去的三年，他都如同嚼蜡，可面前这碗面，仿佛勾回了他失去三年的味蕾。
“想娶你的，想跟你有个家，想家里有你，想回家就能看到你，吃碗面，是想有你，再有岁岁，斯南说女人生孩子要在鬼门关走一次，可我不在，你那么怕痛。”
他低头吃面，沈青禾却觉得他似乎又哭了，她没回答他，只是坐在那儿看着他把那碗面吃完，她洗了碗筷，洗了手，又倒了杯水坐在他面前，他面色看起来好了很多，也不知道几天没吃饭。
“江冉，你知道林听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怎么说的么？”
沈青禾还记得，林听那时候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她身上穿着当季的小洋装，手袋也是限量款，她几乎和沈青禾认识的所有有钱人家的女孩儿一样，骄纵又明媚。
是的，林听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明媚，也很漂亮，她坐在沈青禾面前，用一双杏眼上下扫描了她几次，说了一句话。
“她跟我说，江冉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这么寡淡，他也下得去嘴。”
沈青禾说这话的时候在笑，眼睛盯着桌子上没有焦点。
没有电视剧里给银行卡给支票的环节，林听只是说：“沈青禾，你不离开江冉又能怎么样，他如果真的爱你，不至于你跟他十几年连个女朋友都不是吧。他那样的人，江家那样的人家，你不是以为扒上了两位老人就嫁的进去了吧？”
“沈青禾，他如果真的爱你，你生日的时候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我家里？”
沈青禾盯着她脖颈间那个一模一样的项链笑出了声。
“林听，江冉娶不娶我我不知道，但你如今出现在我面前，必然是你不太自信啊。”
那时候沈青禾也像个小豹子，一句话戳的林听面色通红。
“你不是第一个因为江冉出现在我面前的姑娘，我相信也不是最后一个，但是能让我离开江冉的，只能是我自已。”
那时候沈青禾还很自信，可后来…
“我没有给林听买过什么项链，那年你生日我是在林听家，但是是在林家，你那个项链……”
他忽然顿住了，因为他忽然想起，那些年送给沈青禾的礼物，竟然没有一件是他亲手挑的。
“江冉，你要知道，那不重要了。”
她抬起头，灯光下她笑的特别温柔。
“江冉，你还不明白么？我不爱你了。我爱够了。”
江冉不知道自已是怎么走出沈青禾家的，他坐在车上，胃里暖暖的，可心里却冰凉一片，她笑得那么温柔，可她说，江冉我不爱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