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本太子还真是什么臭鱼烂虾都不嫌弃?”祁云霆又气又好笑。

显然,刚才看到的画面,让他无法相信花锦绣还完璧。

是个人都很难相信。

花不羡微微一笑,并不着急,“我们都很清楚殿下联姻的目的,既不是为了情情爱爱来的,又何必计较那些细节?

总之,除了名声难听一点,殿下还是能一如既往获益的。

况且,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爹那个老狐狸不知道还要待价而沽多久,殿下又如何近水楼台先得月?”

“待价而沽?”,这个词可见精准。

祁云霆一双眼眯了起来,似乎在思索花不羡话中真假。

她对花家的仇恨当真如此之深?不惜毁了妹妹的清白和父亲的期许?

祁云霆不知道的是,这一切完全是花锦绣咎由自取。

她不算计花不羡,花不羡也没法反击得这么漂亮!

“……锦绣,娘的锦绣啊——”

突然,院外传来凄厉的喊声。

三人起身走出屋子,便看到裴老夫人和裴氏一块儿在下人的搀扶下往这边来。

裴氏两条腿麻杆似的,面容看起来比裴老夫人还老。

花锦绣也已经奔出来了,章大宝趁乱找了个稳妥的位置站定,既保证

自己不轻易被收拾,又不耽误看热闹。

然而,裴氏一边喊着,等不及走到花锦绣面前,已经噗嗤一口鲜血喷出来,单薄腐朽的身子犹如寒风中的落叶,颓然倒地。

“娘——”花锦绣嘶喊出声,身边婆子丫鬟乱作一团。

裴老夫人眼前一阵儿眩晕,虚弱又无助,“大夫,快去找大夫。”

“济慧师太……对对,奴婢这就去找济慧师太。”康嬷嬷六神无主道。

花锦绣看着被丫鬟抱在怀里的裴氏,苍老衰败的女人紧闭着双眸,几乎看不见呼吸。

这让她有种置身深渊的感觉。

怎么办,她先是被人撞见和章大宝在一起,现在母亲又……

还在想着让母亲和外祖母做主的花锦绣,这一瞬间,心中完全被绝望充斥了!

她恍惚伸手,试了试裴氏的鼻息。

下一刻,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呆滞出声,“外祖母,不用找济慧师太了,我娘她……”

花锦绣哽住。

裴老夫人焦急的戳拐杖,“怎么样,你倒是快说啊!”

人老了,最害怕生离死别,所以哪怕结果已经如此明显,裴老夫人还是抱着一丝奢望。

但,花锦绣撑着地,慢慢站了起来,表情幽灵似的,“死了…

…我娘死了!”

不等大伙儿反应,她居然“哈哈哈哈”的狂笑起来。

一边笑,一边拍打着衣摆上的尘土,目光空洞的往外走,也不知道要去哪儿。

裴老夫人还沉静在“她死了”的噩耗中,扶着额头缓了好一会儿,见花锦绣已经走到院门口,忙命令下人将她拦住,“快,二小姐神智不清楚了,快拦住她!”

女儿已经没了,她不能让外孙女再有个三长两短。

方才就是因为听说了外孙女的境遇,心头担忧,裴氏才会直接给气死了。

尽管她本来也已经有了死亡之相,可作为亲人,总盼着她多活一分是一分。

裴老夫人身边的挽烟哽咽着听从吩咐。

事发突然,场面混乱,挽烟难得还维持着智慧与冷静,注意到了不远处盯着场面的三人。

花不羡、祁元殇和太子。

她暗暗咬牙,这都是她、老夫人、二小姐和锦绣小姐一并的仇人们啊!

总有一天,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裴氏死了,女儿“疯了”,花曌不得不回府主持大局。

幽王夫妻作为名义上的女儿女婿,自然抽不开身,连太子都明智的没有选择离开。

裴老夫人做主先把灵堂布置了出来。

作为丞

相正妻,裴氏死前没有的殊荣,死后倒是全都享受到了。

甚至连宫里都派人来慰问,还安慰花曌节哀。

慰问的内侍一走,裴老夫人一张脸便犹如锅底灰一般,凶神恶煞,“花曌,今天你必须答应老身一件事,否则,老身定让你这丞相臭名满身!”

花曌披麻戴孝,还有些不适应府里的挂白,闻言愣了一愣,“母亲这话从何说起?”

老东西轰一下站起来,“从何说起?!花曌!我女儿当初与你两情相悦,不顾家人反对都要嫁你,你就是这么对她的?她死了,你连一滴眼泪都不肯为她掉!”

花曌假装抹了抹眼角,“母亲,您这话就冤枉我了,心蓝去世,我心里比谁都难过,可我是一家之主,丞相府上下都看着呢,我如何能哭哭啼啼不像样子?”

“都是借口!你就是个没心的恶狼!”

裴老夫人骂得唾沫都飞了出来,还是身边嬷嬷安抚,她才慢慢平静下来。

再次看向花曌,老夫人既冷静,又倨傲,“罢了,人已去,茶已凉,老身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如今,你只需惩戒了杀我儿的凶手,再允许老身将锦绣和晟儿带回学士府,我也就不与你计较了。”

老夫人深谙

大局为重的道理,她也很清楚,娘死了,留下的孩子会有多难过。

尤其花曌不是个人,说不定过两月就有新人进门。

她绝不可能让外孙女外孙子遭遇当初花不羡遭遇的一切!

呵!想到这儿,老夫人又咬牙,花不羡这个瘟神!

要早知道她长大了会反噬,当初就应该一碗药送她和秦氏那个贱人团聚!

还是太仁慈了啊!

也是她的心蓝年纪尚小,做事不够老辣,又被贱女装傻充愣蒙蔽了的缘故。

花不羡:去你妈!

花曌一脸问号,“杀人凶手?谁?”

裴氏不是病死的吗!

早该死了,这个恶毒的贱妇!

寒烟抖出的那些事,花曌一直在裴氏面前假装不知道,并不是心里不恨,而是用不着。

当年如何让秦氏消香玉陨的,如今用在裴氏身上也算一命偿一命。

况且裴氏本就中了毒,日薄西山,死是迟早的事。

裴老夫人见他还要装,气得浑身都在颤抖,“花曌!你还想继续装傻是吧?自然是你那‘孝顺’的好女儿,一朝飞上枝头成了幽王妃,就恶毒反噬,要了自己嫡母的命!好得很,真是好得很啊,老身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见到如此胆大包天的继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