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局面是,方金子虽然卖不成人了,但看他夫妻俩那德性,就知道三蛋和六丫以后更没好日子过,回去肯定要挨打。

方铜子两口子虽然不说话,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玩意,三兄弟也就方铁最老实,最勤劳能干,可惜死前被两个哥哥压榨,死了一双儿女也要吃一样的罪。

“以前就听说方金和方铜是阿莲婶肚子里揣来的,不是方全叔亲生的,说起来只有方铁是方全叔的儿子,可方全叔现在都不管铁子的两个孩子,我们外人又能说什么?”

“阿莲婶的心也够狠的,如果那事是真的,那阿莲婶当初到底是和谁苟且有了孩子?”

“我婆婆和阿莲婶一个村的,听说她是自己送上门让人睡的,对方是个书生,后来那书生考上了童生又考上了秀才,便一脚踹了阿莲婶,娶了镇上一个员外爷的庶女为妻。”

“嘘,小点声,别让阿莲婶听见了,被缠上就麻烦了。”

几个中年妇人头凑在一块,撇着嘴讨论的津津有味,这些话一字不落的让江晏听了去,越听越觉得那个阿莲婶脑子有坑。

负心秀才踹了她,她不恨,反而带着对方的孩子嫁了个老实男人,和老实男人生了儿子,不把儿子当人看,把负心汉的双胞胎儿子当成宝,真搞不懂那妇人心里在想什么。

那什么方全叔也是个傻子,什么都听老婆的,至亲血脉不管,任由别人的儿子作践亲儿子留下的一双儿女。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可以负责,不过三蛋和六丫不能再跟着你们,我想买下他们,我最多出五两银子,这五两银子两年内还清,你们要知道想治好三蛋的腿,不知要花多少银子才够,这期间还要供他们吃喝。”

方决一字一句,从容不迫,“当然想让我买下他们,方金叔和方铜叔都必须先立字据,签字画押,以后三蛋和六丫与你们便没有任何关系了,从此你们走你们的阳光道,他们走他们的独木桥,不管将来如何,都不再有瓜葛。”

方金子一脸震惊,指着方决直接气笑了,“你想的倒美,想白得我家两个孩子给你做牛做马,拿不出钱,还敢厚着脸皮提那么多要求,你不过就是一个穷书生,又没有功名,凭什么做出高高在上,谁都要听你指挥的姿态?”

“你想让我负责就是这个办法,其他的我不接受。”方决袖子一甩负手而立,这人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偏他家境尴尬,实力与气质不匹配。

“你不同意就不用管了吗?以后我天天去你家闹,你要是还不肯拿钱出来,我就去你念书的私塾闹,你还想不想考功名了?”方金子可不是吃素的,他眼里只有钱,最大的依仗便是不要脸,豁的出去。

方决俊脸一沉,不惧他的威胁,冷笑一声语气绝决,“你非要闹到那份上,我就奉陪到底,我不好过,你一大家子也休想好过。”

听了半晌,江晏都无语了,愧他之前一直觉得方决聪明,脑子好使,到底是年轻气盛,竟也有蠢的一面,负气说出这种话真是一点也不像他。

“咳,这位大哥冷静一下,我是方决的姐夫,听说你想卖掉这两个孩子,开个价,最低多少愿意出手?”江晏突然开口询问。

方金子觉得江晏就是来找茬的,故意把话说的难听来羞辱他,气得青筋直跳,牛眼阴鹜的瞪着江晏。

江晏明白,当着全村人的面,方金子再不要脸,也不会答应卖人,毕竟他还在村里生活,虽说他不怕嫌言碎语,但老是被戳脊梁骨也不好受。

“这两包糕点你拿着,我带着妻儿赶了老远的路过来,有要事与小舅哥商量,你且先回去,回头我代方决上门赔礼道歉。”

江晏话说的好听,方金子心知今日一闹,六丫是不能卖出去了,他嘴上说的厉害,内心却怕里长回来,一怒之下将他除族。

如今有人递了台阶,他正好顺着下,粗声粗气的对方决道:“今个儿是看在你姐夫面上,我不与你计较,但三蛋摔断腿的事没完,你必须给个说法。”

说完方金子拎着两包糕点走了,方铜两口子紧随其后,糕点是精贵物,农穷人一年到头都舍不得买,两包糕点有一包该是二房的,可不能让大房独吞。

没热闹看了,村里人渐渐散去,但有些好事的还不肯走,看见驴车便过来围观,有些手欠的掀了车帘往内看,看到背篓就要去揭上面的布。

方袅袅眼疾手快的摁住,“干嘛呢?这是我的东西,你这人怎么回事,随便乱动别人的东西?”

被捉住的手干枯黝黑,手的主人长着一双吊哨眼,尖锥脸,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这妇人让方袅袅觉着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对方是谁。

“哟,这不是袅袅嘛,年初二那日我还见过你一回,那时候瘦得跟猴似的,皮子也黑,这才过去多久,就胖了一圈,也白了许多,你这是发达啦,听说你男人瘫了,怎的突然好了?”

每个村都有这么几个嘴碎,爱说人闲话的老妇,眼前这个便是山楂村有名的长舌妇,村里哪家人有啥事她都知道,村里娶回来的小媳妇娘家的事她也能想尽办法打听清楚,村里嫁出去的闺女过得如何,她也会在赶集的时候,绞尽脑汁找到那个村子的人打听明白。

江晏为了一个寡妇,被流氓打瘫,差点见阎王一事,余婆子早就打听到了,还在山楂村宣传了一波,但江晏病好,还买了驴的事,她却是今天才知道。

余婆子除了嘴碎,还喜欢占便宜,掀别人背篓上布就是想顺手牵羊,换作以前的方袅袅是应付不来余婆子这种厉害角色的。

现的方袅袅么,杏眼瞪得溜眼,一点亏都吃不得,背篓里的东西是她和晏哥来到这个世界,辛辛苦苦挣来的,岂能让一个陌生人占便宜?

“我家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嘛?把手拿开,再不松手,我就的官告你偷窃。”方袅袅气鼓鼓的警告,哪里来的老太婆,一来就想抢她的红糖,糖在这个朝代很贵的,休想白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