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匪三兄弟背对背的被绑在一棵大树底下。
三人中，老三没坚持住，已经死了，老大因为宋之的那一拳，到现在还有些头晕。
只有老四的伤势是最轻的，除了几个小伤口，就是被人打的鼻青脸肿。
当宋之和宋安缓缓走来，兵匪头子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语气颤抖地问：“你想干什么？杀了我，就是与朝廷为敌。”
宋安以冷笑。
“这种话，或许能哄骗无知稚童。”
他身为童生，参加过科考，深知大明律法。
只要是逃兵无论缘由，一旦发现即格杀勿论。
在这动荡的太原，几个逃兵的死亡不会引起任何波澜。
对于那些企图侮辱他父母的人，宋之没有半点怜悯之心。
他之所以留下他们，只是为了探听太原的现状。
“你们是从哪边来的？”
“哼！”兵痞头子呸了一声，转头不语。
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宋安咧嘴一笑，拿起缴获的佩刀，一刀捅在了兵匪头子的腹部。
“呃。”兵匪头子有些难以置信。
这流程不太对啊，不应该对方威险几个来回，然后他再告诉消息，怎么一下子就．．
兵匪头子尚未思考完毕，就死了。
宋之皱了皱眉，似是有些不赞成宋安的动作，但却没有说什么。
而这一幕让还活着的老四惊恐万分，冷汗直流，甚至腿下流出了黄色的液体。
如今，他与两个同伴的身体紧紧的绑在一起，老三早已冰冷无比，已经有了尸斑，而老大的尸体尚有余温。
尽管他们曾是熟悉的同伴，但此刻却都变成了冰冷的尸体，让他感到无比恐惧和无助。
“饶命，饶命啊。”他惊恐的喊道。
“说罢，回答刚刚的问题。”
“说了我就饶你一命。”宋之对着老四说道。
“前，前段日子武州被叛军攻破了，我们是在军队哗变的时候逃出来的。”
这几人居然是武州那群哗变的兵。
闻言宋之不禁蹙眉，有些担忧。
武州与忻县之间距离遥远，竟然已有逃兵抵达此地。
若这些士兵来自宁化所，他的担忧或许不会如此深切。
蒋武的父母正是在宁化所惨遭杀害，据蒋老爷子所述，宁化所的官员竟与匪徒勾结，部分军饷被这些官员利用匪徒冒领。
那个地方秩序混乱，匪徒或伪装成逃兵的现役军人时常出没，劫掠财物。
然而，宁化所的兵匪却鲜少出宁化所，在宁化所之外很少才能碰到他们。
宋之原本以为这几人是宁化所的那群兵匪趁着太原大乱扩大活动。
可如今，这些士兵却是从武州而来。
那情况便大不相同了。
这很可能意味着，除了太原府城和与其他州府接壤的地方有有军队驻守的县城会安全一点之外，整个太原都已被逃兵和叛军所占据，愈是如此留在太原愈发危险。
二人的谈话并没有避讳周围的人群，在宋之看来大家都应该知道现在的事态。
人群开始浮动。
“这，这可怎么办呀，孩子他爹。”
一妇人抱着孩子扯着当家的询问。
“我，我怎么知道。”汉子也想不出办法。
“如果再遇上逃兵和叛军该如何？”
众人恐惧，原本只是因为饥荒从离开家乡，现在却是除了要避免饿死之外，还要防止叛军和逃兵。
“要不，咱们现在就走吧，连夜赶路去府城，那里有军队驻守。”
人群中有人如是说。
很快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同。
“对，去府城，府城肯定安全。”
太原府城，作为一府之都有一个卫的兵力驻扎，会比太原任何一个地方要安全得多。
于是，很多人家庭决定不休息了，连夜前往府城。
“这位大，大侠，您看，我知道的都说了，能不能放了我？”
兵匪老四小心翼翼的看着宋之。
宋之确一言不发，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转身离去。
“大侠！你什么意思！”老四有些恐慌，挣扎着想要摆脱绳子的束缚。
一旁尚未离去的宋安平静的笑了笑。
“我哥说饶你一命，我可没有说过。”
——
“哥，我们去吗？”在解决掉最后一个兵匪后，宋安来到了宋之面前询问。
“安儿，你变了。”
宋之并没有回答弟弟话，而是冷静的直视着宋安。
自从父亲去世，家庭的变故，和因为身体原因考场的失意，宋安就性情大变。
自信开朗少年从此变得沉默寡言。
宋之一直觉得弟弟为此感到痛苦不想说话罢了。
他今天才知，弟弟不仅仅只是沉默寡言，而且还变冷血了。
被俘没有反抗能力的人。一言不合说杀就杀，一点犹豫都没有。
要知道在今天之前，弟弟连鸡都没杀过。
可今日除了被人群打死的老三，其余三人都死在弟弟的刀下。
这些都是该死之人，他并不怪弟弟动手，他只是担忧。
弟弟杀人太过冷静了，冷静到杀人如杀鸡般简单。
他怕宋安成为一个冷酷无情的嗜杀之人。
宋安闻言，先是愣了一下，而后郑重看着哥哥。
“哥，我没变，我一直是你的弟弟，宋家的儿子。”
两人没有说话，一直注视着对方。
良久。
宋之吐了口气。
“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你和娘亲都是我这个世上至亲之人。”
“我也是。”
宋安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哥哥对他有所失望，他的所做所为都是为了自己的家人。
在宋安眼里，除了哥哥和娘亲，其他一切都与他无关。
只要有人伤到了家人的一丝一毫，不管如何，他都会让其付出应有的代价。
“哥，我觉得不该去太原。”
兄弟俩解开心结后，宋安再一次开口。
“哦，为何？”
自小宋安就比宋之要聪明一些，所以在一些事情上，纵使宋之有了决定，也会听听弟弟的意见。
“我觉得现在去太原反而危险。”
“详细说说。”
“从武州叛乱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那伙叛军就占领了整个太原北部，这不可能是那些没有经历训练的流民能做出来的。”
“纵使流民在其中有很大的作用，但肯定也有训练有素的军队在其中，很有可能有人利用这一次天灾起兵造反。”
“因此，府城作为太原的都城，资源丰富，钱财众多，那领头人不可能不取。”
“你说的有理。”宋之略微点了点头，他确实也没想过要去太原府城。
一来，他觉得太原府城会像忻县一样不会放他们进去，二来，他是想往东南方向走前往辽州，从辽州离开山西，一直往南去往京城。
无论如何，京城在目前看来是最安全的地方。
两人商量了一下，才回到吴氏休息的地方。
只见吴氏靠在板车上，抱着哭睡过去的蒋武在打瞌睡。
“回来啦！之儿，安儿，娘怎么看到有很多人在收拾行李了，难道又要赶路了？”
为了不让吴氏担心，审讯兵匪的地方离吴氏很远，吴氏也并不知道在她心里最为乖巧的小儿子，面无表情的杀人。
兄弟俩也默契的没有提起这件事情。
“娘，无事，那些人要赶往府城，和我们目的地不同，我们不用跟着。”
宋之安抚。
“我们明日一早再走，今儿都累了，我和安儿轮流守夜，您放心休息。”
“不行，你们都受了伤，我来守夜吧。”吴氏拒绝，她有些心疼的看着两个儿子身上的伤口。
“那就让安儿休息吧，我没事。”不知是不是有了那个能力的原因，宋之的伤口愈合的很快，受伤较轻的地方已经连疤痕都没有了，那些重的地方也只有小小的一道痕迹。
人多眼杂，宋之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直到周围的人只顾着收拾行李，没有注意这边，宋之才暗中给两人说明。
见宋之身上这一件件神奇的事情发生，宋安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心中有了打算。
他也不推拒，原本他就体弱，还受了伤，没有他哥那样变态的修复能力。
可以休息，自然是选择休息了，明日还要赶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