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去仰视着阳光,这意味着我又摔倒了。
与别人交往总是会有压力。
与其去被嘘声证明自己的无力,我更愿意靠自己的努力来爬起来,只要给我点时间。
如果起不来的话,请就这样把我放在地上吧,不要管我。
“你以后还会摔倒吗?刘瑾昭?”当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时,我如是想到。
显然,我现在没有了与高瞻一起被执法弟子骂走时的那种豁达。
我帮助了一个跟我差不多的家伙,暂时的。
如果她的终点是我,我是否会为我现在伸出的援手而愧疚呢?
每在这个世界上多活一天,地球上的我就又少了一天过去,我始终觉得人脑的容量是有极限的,只怕最后我会因为我的自私,把地球上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两世为人,加起来至今不过42岁,到现在还是一样落魄,也许我的年龄还没她大,我是个弱者,不能忘了关心自己。
好吧,我是自私的,所以我逃了,翻出那个窗口逃走了,把父母全部留给了被一直比较的哥哥。
我拒绝了你的第一个邀请,也拒绝了最后一个请求。
我大概真的只在乎自己。
所以这个推我倒地的黑影会是你吗?哥哥?我也想这人会是你啊,如果你还在我身边的话。
我被眼前这只手给触醒了,跟个懒学生一样趴在我娘留的琴上,好在没有流出口水,在陆公载面前失态。
窗外没有光,已是夜深之时。
“抱歉,今天实在有太多事要处理了,才在这个时候来找你。”陆公载将我扶正,帮我倚靠在床边。
我睡眼惺忪,眼角还挂着睡醒时的泪珠。
我本能地放了颗糖在嘴中,好让我瞬间清醒过来。
“陆老,白天的事是怎么回事。”我直截了当地问了他,这是我弹琴时一直在思索的事情。
大概是没想到我这么快发问,他站起来酝酿了一下,“可能是我看错了也说不定,简单来说,就是有人想要你的命,我以为你在大殿里遇害了,好在一切都还好,只是那时你的手流了血,我实在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为什么?有什么联系吗?”
“你也知道人妖同源,如果妖兽的精血可以用来炼丹的话,那么人也可以,凤、白、齐、姜,这四个家族的精血最为精贵,自然也是被不少魔修给盯上。”
“可是这也不能——”解释。
陆公载又将长老令牌放入我的手中,解释道,“这几天你令牌一定要拿在手里,尽量不要再受伤流血了,我知道你也受了不少委屈,这样吧,你有什么要求,如果我能做到的话,我一定会尽力去做。”
看来这其中一定还有不少秘辛,我只要知道有人要谋害我就行了,我也一直知道的,也不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了。
“我看你没怎么用过步法,不如我”他饶有兴致地为我规划修炼方向,完全没有长老的架子,他也知道说服不了我,在扯话题,我觉得他一定是愧疚了,对我有所隐瞒,所以
“能为我弹一曲吗?陆老,随便弹点什么。”我指了指我娘留给我的那张琴。
他有些惊讶,“这可不行,如果你想听的话,我用我自己的弹给你听,那张琴是——”
“是什么?”
“是你爹东烛明追求你娘凤满星时弹的琴。”
“所以这琴原来是我爹的吗?”我明知顾问,没有任何波澜。
他倒有些小心翼翼,眼神在我和琴之间来回往返,“对啊,你不会”
“呵,陆老,你说我爹真的还爱着我吗?”
“当然,天下的父母都爱着自己的孩子。”
“你成家了吗?”
“这个还没有。”
“陈信掌门比你小吧?女儿陈巧都四百来岁结婴了,您怎么回事儿啊?”
“这不是卿师兄也没成家吗?明日明月长老三千来岁比明极宗建立的年数还大,也没个伴侣啊。”
“一个人活个上千年不孤单吗?没个喜欢过的人吗?您这一千二百年来是怎么活的?”
“每天修炼,处理宗门事务,然后(此处省略一万字),反正,在明极宗生活,有宗门里的志同道合的大家,我并不觉得孤单。”
绷不住了,我跟他打趣道,“天下有四君子,我明极宗也有四大光棍,不可谓不人才济济,哈哈。”
“你小子是真的一点都油盐不进啊。”他敲打了一下我的头。
就这样,他一边弹琴,一边与我聊天,我们聊了很久,从地上聊到天上,就像我娘还在时那样,她他弹着琴,哄我入睡。
“以后,若是夜晚再害怕,想念娘的话,就多来弹弹这张琴,多来看看这星空吧。”八岁那年的跨年夜里,我听着这句话在她怀中睡着。
如您所说,“只要一直向前看,日子总会变得好过起来。”无论失败多少次,我都能重新来过。
当天亮之时,满星伴着烛火褪去,只剩下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盖着被子。
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也是跨年大典的第一天,也就是考核的第一天。
这一天是丹峰弟子的考核,所有人都会在丹峰的斗丹场观看比赛,对于丹峰之外的弟子是比赛,而对于丹峰弟子则是考核,其他考核同理。
明极宗上上下下一共有七千余人左右,人数上可能还比不过有些二等宗门,其中外门弟子就有四千人,除了明极宗每五十年一次的招收外,主要的外门名额还是分给了其他三等宗门和一些城镇,每个峰的内门弟子大概是两百到四百左右,到了核心弟子,全宗上下一共也才五百来位。
虽然天下第一的东家所建立的踏星阁也不过五千人左右。
总而言之,斗丹场坐不满所有的人,大多数人,也只是在大大小小的宗门广场上看转播而已。
而我要去的地方,自然是阵峰的广场,我会在那里拒绝陈巧的好意。
昨天,在陆公载来之前,也就是在我第一次睡着之前,陈信先来拜访了我,他将大殿中收过来的一些东西给了我,丹药之类的,还送了我一本功法,他们父女俩都向我抛来了橄榄枝,一个要我在本次考核中放弃阵峰选择主峰,一个要我在三日后,跟她一起对付郑妍。
说得好像我一定能做到似的。
根据规则,考核的标准实力是内门弟子的结丹水平,金丹的核心弟子要参加得带个外门弟子做拖油瓶来做平衡,核心弟子做辅助,最终取所带的外门弟子成绩为最终成绩。
进不进主峰先不说,阵符之间的纷争我根本不感兴趣,如陆公载所说,这段时间我得低调点。
在陆公载到来之前,我其实还真想过去主峰,昨天他拍我肩膀问我想法时,我确实心动了,陈信同样给了我想要的尊重,相比与陆公载交心,陈信会给我更多名与利的保障,着实好难选择。
不过,为什么选我呢?
当陈巧与邵东浩尝试挽留我时,我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只能是你了,清闲师弟,你要是不答应,我们阵峰以后可不欢迎你!”邵东浩激动地说道,几乎是在恐吓。
陈巧见状直接支人连人带椅地把邵东浩给请出去了,和声和气地对我说:“邵师弟只是在开玩笑,他这人就是这么幽默,哈哈”
她亲自跟我倒了杯水,我跟她举杯论英雄。
“景州何氏,新生第一,今剑术外门第一,境界筑基后期,兽核之约赢下我,可谓风头无二。”
“他一练剑的,懂个锤子的奇术阵法。”
“有一人名传宗内,气度非凡,琴技了得,阵法也应该不会差,范衍可谓首选?”
“他下凡间弹的琴我也听过,没有灵魂,心浮气躁,徒有其表罢了。”(怒气1)
“有一人血气方刚(指那张好像别人欠她钱一样的脸),领袖女粉,与你同样为女中豪杰,罗蕾可谓不二之选。”
“她是唐鑫粉,我是风语姐的女粉,八竿子打不着。而且我只有结婴中期的实力,也没那么高的阵法造诣,不像以前风语姐那样可以随便带一个外门弟子。”(怒气1)
“小绿、小棕、还有那个比较吵闹的女的不行?他们风评不比我好?”
(怒气10086)
终于她也烦了,“你这臭小子到底是有多不想帮忙啊,这件事非你不可,郑妍找的可是外门第一她妹妹郑韵来帮忙。
我不在乎你什么名声,只要能赢郑妍就好!
你进过内门,虽然没几天就被赶出去了,至少能证明你有这个实力,你自己说的你奇术四品阵法三品,这郑韵奇术二品符箓三品,完全就是你的低配版。除了你还有谁能比她更强?”
“境界呢?你是闭口不谈啊?!”
“区区筑基大圆满,半步结丹而已。风语姐可说了,你是冰火逆属性灵根,本事还不小。总之一句话你帮还是不帮?为什么不帮?”
我摆出一副日漫说教脸的样子,燃就嗯燃,“说到底这是你的事情吧?不要把希望都寄托给别人啊,混蛋!”
她沉默了,还真有效?
只见她伸手向我索要东西,“虽然我挺不想这么做的,但是为了阵峰的各位,清闲,如果你不帮忙,就把我爹昨天给你的东西还给我,包括那本功法,不管你还不还,从此以后我都会与你交恶,就你现在这名声你自己掂量掂量。”
没有道理,没有道理,我急了,拍了拍桌子,“你这是在耍流氓,陈巧!你为什么是陈信掌门的女儿,又是阵峰首席啊。没有道理!”
“成啦,各位!”陈巧示意把人都叫进来,进行下一步计划。
同一时间窗外,广播上也传来了最后的结果播报。
“成啦,各位!六品还气丹,已经没有悬念了,绝杀!恭喜我宗内门弟子言晓,战胜了来自江澜阁的蓝潜,守住了明极宗的荣耀。”
窗外,从远方到这里,人人都在欢呼,人声鼎沸。
一只手打断了我看向窗外的视线,是陈巧,我走神了一下子,“看,很令人兴奋吧?只要三天后,你我一起赢下郑妍,这些掌声也会属于我们,你也会跟言晓一样,被我们阵峰视作英雄,听说优胜的奖励也很丰富哦。”
洞察人心,软硬兼施,不亏是陈信掌门的女儿啊。
就算拿不到第一,跟着她也保底有个第二吧。
真是激动人心,所以我才一向不是很敢靠近人群。
“对啊,只有拿到冠军才会有掌声。”我将丹药、功法拿出放在了桌子上,“就这样吧,我知道我的能力。”
众目睽睽之下,我离开了这里,每个人都难以置信。
只是再难一点而已,关于我自己,无论多少次都能从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