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十公主死了（2）
可即便不看，崔凌云也能听到十公主痛苦的呻吟和呐喊，她不可怜她，那日在皇后寝宫，若不是萧子章及时赶到，也许落得这个下场的便是她崔凌云了。
可崔凌云到底自出生起便没见过血光，她嗅到风中那一丝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却颤抖地伸出冰冷的手，把萧子章挡在自己眼前的手推开。
“我要看。”她坚定地说道。
她看到十公主捂着嘴半跪在地上，血自她指缝里流出来，她如同野兽一般嘶吼，眼睛略过吐如郃、太子、最后停在萧子章的脸上。
那眼神如此怨毒，她手指颤抖地指着萧子章，嘴里含糊地想说什么，却只能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萧子章的眉头微微蹙起，“殿下还是早点了结此事，省得凭白惹出什么事端来。”
北齐太子崔贺竹微微笑起来，“萧世子，这点小场面不至于吓到你吧。再说，若不是你设计，将她从营地引过来，我们今日本可不必节外生枝。”
崔凌云微微一愣，目光也跟着看向萧子章，他早就知道今夜吐如郃会现身？所以才故意把十公主引到这里来，想借北夷人的手杀她吗？这是因为什么？只因为白日里的那通戏弄吗？
她一时有些恍惚。
“这事殿下还是要问吐如郃单于。”萧子章负手一笑，并不多做解释。
吐如郃梗着脖子，冷笑一声：“没错，是我托萧世子将她引过来的，李既杀了我们三十六部那么多人，我既然冒险入城，又岂能轻易放过她！”
崔贺竹轻轻叹了口气，道：“她到底是我妹妹，你可以杀她，但不可辱她。”
其实事已至此，十公主早已是非杀不可，崔贺竹此举，也不过是为皇室保留最后一丝颜面而已。
吐如郃冷哼一声，说道：“太子且放心，我既然敢做，自然不会留下后患。”
听到吐如郃的保证，崔贺竹带着他身边的随从走到萧子章身边，“走吧，我与世子一道，不可再在此久留。”
萧子章轻轻点头，转身拉着崔凌云，二人刚刚转身，便听到身后传来利器刺入血肉的声音，崔凌云浑身微微一颤，而后她咬着唇，跟在萧子章身边，亦步亦趋地继续前进。
没过多久，他们的身后传来一声野兽的嘶吼声，那声音杀气腾腾，听起来在黑夜里格外可怖。
“那是什么声音？”崔凌云有些惊恐地回头，密林中影影绰绰，可以瞧见一个高大且笨重的身影。
“是熊。”萧子章也许是想到了什么，他微微变了脸色，对崔凌云道，“我们快走。”
而崔贺竹应该是知道些内情的，他嘴角勾起一个嘲讽且冷酷的笑意，“山林中有野兽出没，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待众人回到营地，已是后半夜，四处仍是一片乱哄哄的，有侍卫瞧见了崔贺竹，立马迎了上去。
“殿下！太子殿下回来了！”
一阵乱哄哄的声响过后，是皇帝传召的消息。
崔贺竹和萧子章别过，往皇帝的营帐走去，想来是营地发现太子殿下失踪，也跟着乱成一团。
而萧子章则带着崔凌云回到他们自己的住处，身后跟着的还有季风和萧子钧两个人。
萧子钧早在遇见吐如郃之前，便在脸上贴上了一圈大胡子，他身份特殊，却丝毫不紧张，在萧子章的营帐里背着手，走来走去，瞧瞧这个戳戳那个，是个十足的好奇宝宝。
“北齐的物件到底是比不得南楚的精致。”萧子钧轻轻叹了口气。
今夜正乱，萧子钧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瞧着这样子，竟像是准备跟着萧子章了。
“你此次入北齐的目的也算都达到了，该是启程南归的时候了，父亲的身体日渐衰败，你一直滞留在此，难道不怕南楚内乱吗？”萧子章毫不留情开始撵人了。
萧子钧无所谓地摆摆手：”不会不会，父皇的身体，再撑个一两年不成问题，总不会这般快的。”他竟还嬉皮笑脸地绕到崔凌云面前道，“弟妹瞧着脸色不好，可是吓着了，今夜只怕没那么快过去，你还是先歇一阵子，养精蓄锐才是。”
崔凌云瞧着萧子钧，莫名有些害怕，不知为何，之前那隐约梦中的记忆一下子被勾了起来，她有些糊涂，那日在书房的事到底是真是假？若是假的，那为何她曾在梦中见过他？若是真的？那……那其他事，总不会……
萧子章神色不悦，上前一步挡在崔凌云面前道，“你在这里不安全，还是趁早离开的好，待会儿十公主遇害的消息传来，只怕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萧子钧和萧子章对视着，兄弟二人有些许微妙的较劲，眼看萧子钧还不让步，萧子章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今日之事，我本不欲将凌云牵扯进来，你若再做多余的举动，可别怪我不客气，南楚除了你，还有五弟，也有资格继承大统，你折在这儿，于我无碍。”萧子章的声音里已是满满的威胁。
萧子钧立时变了脸色。
“好吧，经年不见，你倒是越发小肚鸡肠了。”萧子钧悻悻地转身，临走之前，还不忘朝崔凌云靡然一笑，“今日对弟妹多有得罪，来日自会献上厚礼，聊表歉意。”
说罢，不等萧子章再发话，萧子钧便一溜烟儿跑掉了。
萧子章脸色依旧难看，回头对崔凌云道，“此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你不必理会他。”
崔凌云却忍不住咬了咬唇，纠结着问道，“我……我是不是曾经见过他……大军开拔前夜，我从宫中回来，做了一个梦……”
她说得结结巴巴，脸都忍不住红起来，却没瞧着萧子章神色间微妙的古怪，气氛一时诡异，外头突然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营帐的门帘被掀起一个角。
“世子殿下还未曾歇下吧，咱家奉皇上之命，要您和世子妃马上过去一趟。”竟是皇帝身边的太监。
萧子章回过神来，淡淡道：“不知出了什么事？公主殿下可平安回来了？”
外面沉寂了一会儿，才慢慢道：“公主殿下在林中遭遇野熊，如今只寻得半份残躯，皇上大怒，要彻查此事。”
此话一出，崔凌云浑身一颤，冷汗自她后颈沁出。
萧子章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安抚地拍拍她的背。
“竟有这等事！还请公公稍候，我与世子妃换身衣服，便随你去见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