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准机会,趁她扑向我这边时,立刻端起黄酒泼向赵懿的面门,然后蹲下身子大叫

“闻人羽!”

一促利剑状的黑光顷刻从玉牌中射出,如实质般将花妙娘透身而过,钉在了身后的一堵墙面上。

我翻过碗面,将写有八字的符纸和一枚杀鬼币一齐压在碗背上,轻喝一声

“收!”

阴阳眼中,黄铜币上朱砂红光涌动

花妙娘的魂躯开始被扯向碗中

“竟敢骗我!你骗我!”她赤红着双目咆哮,拼命挣扎想要再附进赵懿的身体里。

手中的铜币变得滚烫,瓷碗开始止不住地颤抖,我还没反应过来

一声脆响,碗面就裂出了一条细缝。

正当我急得满头是汗,以为要失败的时候,玉牌中又飞出了一个人形的小黑影,抓住了花妙娘的一截长发,将她硬生生拖进了碗里。

“还不快封。”闻人羽的声音再次传来

“哦”

我深呼了一口气,把碗扣到桌上一只咖啡碟上,拍了三张封魂符上去,再拿钱币压住,然后看向了呆在角落里的两人

“宋管家,有没有红绳或者红色的细布条?”

“有,可是得出去拿。”宋管家颤巍巍地靠着墙说道

我的手依旧压在碗顶上不敢放开,只能说道:“门已经可以开了,麻烦您去拿一下吧。”

宋管家点点头,过去试探着拧了一下把手,这回门果然没有再像刚才那样合得死紧。

他很快拿来了一条应该是家里用来系平安络的红胶绳,我指导着他帮忙把碗碟捆成了个严实的十方结,端到了外面一处阳光充足的地方晒着。

赵泊言命佣人将房中的窗帘强行拆了下来,把赵懿抬回了他原本居住的房间。

我坐在沙发上出神,看着他们打扫刚才炸碎的灯具残渣,心中还在思索着花妙娘先前藏身的法子。

她一定是一直就躲在这里,若是半途时进来的,我不可能会发现不了她。

我一边想着就站了起来,又开始四处寻找。

“呀!这怎么有只花盆?”

一个拿着拖把的年轻女佣忽然蹲在床边惊叫了一声,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走过去,但碍着手伤不好趴下去看,于是看着她道:“姐姐,帮我把它拿出来吧。”

女佣应下,大半个身体都挪进了床底下,才把摆在床下中间位置的那只花盆掏了出来。

“少爷平素就喜欢在房里种些容易养活的小盆,这个应该是他前两天带过来的吧,只是,怎么放床底下摆着?”另一个女佣也过来,好奇地看着这盆东西。

这只瓦盆不大,里面什么花苗也没有插,只有填到几乎要满出来的黑土。

我把瓦盆抱到了前面花园的一片草地上,问宋管家要了一只小铲子开始挖掘。黑土很松,几铲下去就挖开了一半,一股奇怪的腥味从里面飘了出来。

我不由得停了下来,余下的土里似乎埋着个什么东西,土面上居然像呼吸一样有微微起伏的动作。

“跃跃,外面这么晒,怎么蹲在这啊,快进屋吃水果。”赵泊言打着一把遮阳伞到了我的身后

看到地上的瓦盆时皱了皱眉,奇道

“宋管家说前天下午看见小懿从厨房要了一碗生羊血浇花,应该就是这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品种,花肥要得这么怪,这味也怪。”

我没说话,继续用铲子慢慢拨开黑土

赵泊言也耐心地帮我撑着伞等在了旁边

然而,在看到里面漏出的东西那一瞬,我和赵泊言都瞳孔一缩,差点当场要反胃吐出来!

一团豆花一样的粉红、黏满细小血丝的块状物,半埋在土中,不断一张一缩…

我丢开铲子跑到一边,大喘了几口气才觉得那股肚中翻滚的恶心劲下去一些。

赵泊言煞白着脸不敢去动,干看着我面露难色。

阳光下,这团东西被挖出来后腥气变得越来越重,等我再过去时,居然已经被晒化成了一滩冒着细泡的乳白浆液。

等了一会也没听见闻人羽出声,想来应该是没有危险的。

我把黑土重新堆回去盖住,问了赵泊言厨房的方向,就端着这盆东西往那边去了。

赵宅的厨房是在主宅后面建的独立平层,除了屋内中间灶台上二十个个现代化的煤气灶口,角落位置还有五个平常用于熏肉和炖汤的砖灶。

宋管家同管事的厨娘说了一声,几个厨师立刻腾出了一个已经烧好的砖灶口,然后全部出去了外面。

我抓起一把刚要来的荔枝木塞进灶口,等到火烧燃木干之后,把瓦盆丢了进去。

我坐在灶台边看着东西慢慢烧尽,心中暗道三声罪过,悔不该手痒扒开去看,以后都要不敢直视桂姨做的虾皮豆花汤了。

坐在板凳上一手拖着下巴正想得出神,一双白靴忽然立在了我的面前。

是闻人羽

他看着应该心情不错,换掉了之前那身丧气的黑袍,换成了一身白衫,一直披散的长发也不知从哪捡了根木枝束起,这么看着更像个仙风道骨的高人了。

“大仙,出来遛弯了?”我笑嘻嘻地问道

鉴于他刚才帮了我大忙,我觉得自已这会怎么也要对恩公表现得热情点,真情回馈嘛。

再来,我心里也盘算着,要是能把他哄高兴了,以后可以随叫随到,岂不美哉。

闻人羽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伸手一招,刚才赵泊言临走时留下的防晒伞就飞到了他的手里。

闻人羽拿在手中摆弄了许久,锁在卡扣里的伞杆就是没有一点反应,认真研究伞柄时眉头都微蹙了起来。

我憋着笑站起来,过去把伞杆最底下的斜扣一按,伞面就撑开了。

“大仙,收伞开伞都按这里。”我点了点开关的位置。

闻人羽没吭声,撑着伞飘到了还在燃烧的灶口边,看了一会,突然说道

“是新埋阴尸的脑髓。”

我愣了一会,大概明白了它的存在。

鬼靠阴才能活,花妙娘缠住赵懿的这几日,半夜出来晃荡可行,到了白日便耐不住阳气。于是就找来这极阴新尸的脑髓养着自已,又怕赵泊言请来的人察觉,就再用焦土盖住掩藏了阴气。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道高一尺 魔高一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