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言灵
量子未来域，极北之城基维斯。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如同无数精灵在空中翩翩起舞，给这座寂静的城市披上了一层洁白无瑕的银装。
街道两旁的树木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树枝挂满了冰凌，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仿佛是大自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源淅南换上了一件黑色天鹅绒大衣，独自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
目光不由得朝着市中心的位置看过去。
那是，朦胧在皑皑白雾中的，悬浮在空中的一栋大厦。
希瓦德悬浮大厦。
源淅南听说过，这是一个叫做希瓦德·路丁的『诡谲行者』从诡谲中带回来的技术。风靡全世寰，时至今日，在量子未来域，几乎每座城市里都有一栋这样的标志性悬浮大厦。
而希瓦德，也成了世寰中最杰出的创业家之一……
他的目光有些失神，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将他往回忆里拖，耳边传来孱弱的，曾经的声音：
“父亲，母亲，你们怎么了………”
“不！！别……别丢下我和妹妹……”
“……死………都给我去死啊……”
耳鸣，目光有些恍惚，他咬住舌尖，强迫自已从回忆中回到现实……
印象里的，那群人肩上的徽章，与远处模糊的大厦上的标识，不知不觉地重合在一起……
许久之后，他嘴唇微张，声音低沉得如同从幽冥地府传来一般：
“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沙哑而又充满怨愤的语调，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令人不寒而栗……
基维斯，距离市中心约20公里的位置，绿珍妮酒吧。
酒吧的外观简约而不失格调，深绿色的招牌在夜色中熠熠生辉，显得明亮，却莫名其妙地带着一种诡异的感觉……
源淅南站在门外，准备推开门进去。
这时，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传来。
“先生，要雪茄吗……”
是一个小女孩，很瘦，穿着有些破烂的棉袄，在冰天雪地的周围仿佛只需要一点风，就可以将她吹得很远很远……
她手中捏着一盒有些发霉的劣质雪茄，轻轻地递上前，“看一看吧，先生，这些没有问题的……”
源淅南头也不回：
“这些拙劣的小把戏要玩到什么时候？你还以为你是童话里的小女孩吗？”
“嘻嘻——”银铃般的笑声从小女孩的位置传来，小女孩摇身一变，身上的衣服诡异地变换，从一开始的破旧不堪，光怪陆离地变成了一副旧世纪贵族大小姐的装扮：
她身穿一件精致的蓝色羊毛大衣，头戴一顶小巧的帽子，双手藏在暖和的手套中，与周围的冰雪形成鲜明的对比……
金色的发丝在冰天雪地中闪耀，刺骨寒风吹过，她看着面前的人，有些淘气地开口说道：
“喂，源淅南，你今天还没有向我问候呢………”
源淅南有些无奈：“早上好。”
“太敷衍啦……”蕾梅·加布里埃尔有些不满，“还有，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我的演技明明已经很棒了吧……”
源淅南没有理会，径直走进了这家酒吧。
推门而入，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和酒精的香气扑面而来，令人沉醉。
他来到柜台前，调酒师是一个穿着整洁制服的长刘海男人，一言不发沉默地调着手中的酒。
“给我一杯85%的龙舌兰酿。”
源淅南轻轻说道，这是他们所谓的暗语，尽管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是85%。
“龙舌兰已经没有了，如果你想要的话可以去储酒室，”男人的手一顿，头也不抬：“哈里斯，带他去储酒室……”
话音落下，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哈里斯走到他身边，轻声：“走吧，还剩34分钟……”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蕾梅的声音：“等等，还有我呢……”
调酒师一愣，有些惊异地看着门口的小姑娘：“哈里斯，这里还有一个……”
蕾梅笑吟吟地跑了过来，小女孩与周遭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一起去吧，说实话我不喜欢那里，一进去，那些老头子让我乖乖在那坐着不动，我可受不了，”她嚷嚷着，“但现在终于有个聊天的伴了，走吧……”
源淅南没有说话，静静地跟在哈里斯后面走着，蕾梅神气地跟在他后面，没有一点安分守已的意思。
哈里斯带着两个人准备离开，而就在这时，一旦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觉得我需要一杯龙舌兰酿。”
说话的是一个来到酒吧柜台的男人，好在屋内暖气开的足，不然冰天雪地的环境，以他身上的背心显然靠不住……
酒吧柜台旁的调酒师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抱歉，龙舌兰酿已经没有了，不过还有玛格丽特〔日出〕，不知道符不符合您的口味……”
说着，他将手上的调酒递到男人跟前。
男人显然有些醉意，他尝了一口，怒吼着：“甜的过分，你不知道我不喜欢喝太甜的调酒吗？”
他将杯子摔在地上，一时之间，玻璃渣和酒液将地板染的很精彩。
“别浪费时间了，我只要龙舌兰酿，听没听懂？”他的眼神中满是戾气，伸手指着哈里斯，“你，带我去储酒室。”
调酒师没有说话，只是嘴角缓缓勾勒出一个讥讽与怜悯的弧度……
“你还敢笑………”男人彻底怒了，就要伸手。
“咳…”就在这时，场中响起一道不合时宜的咳嗽声。
源淅南站了出来，目光看着闹事的男人，同样的，男人也充满怒意，不甘示弱地看向他。
瞳孔逐渐变色……源淅南轻轻开口说话：“听说，龙舌兰酿的糖分也很高呢……”
仿佛被一记重锤敲在脑袋上，男人的眼神开始恍惚起来。
先前那股戾气与嚣张通通散去，一时间，酒吧里的人们都听得到他的喃喃自语：
“是啊，龙舌兰酿糖分太高了……我有糖尿病…不能喝……”
他静静地退到一旁，继续喝着之前的白兰地……
场中诡异地安静下来。
片刻后，蕾梅跟在两个人的身后，撇撇嘴：“言灵……我也想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