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杨东下岗，我上岗
即使张建辉有千般后悔、万般不愿他也改变不了当前的困境。他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善良、真诚被利用的现实。好在他这人性格里还有那么点乐观，对不可改变的结果早已逆来顺受。他感慨了一下这就是生活后便和往常一样动身去上班。
距离二老板找他和杨东约谈也过了些日子，这天杨东见他在办公室里便拿着准备好了的工作交接资料和他一项一项核对。他心里的抵触感也比前几天少了些，杨东说着，他听着，时不时嗯一声，表示他知道了。对于那些资料他也没那么上心，该签字确认他就签，他心里做好了打算：躺平摆烂是不可能的，该干嘛干嘛吧，就算天塌下来又另做打算。资料齐全交接起来也快，不到2小时两人就办好了。杨东伸出手说道：“祝你工作顺利，干出成绩。”
张建辉本能地抵触，半开玩笑地说道：“干嘛呀，整得像革命战友生离死别似的，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个，你电影看多了吧？”
“这不是礼仪嘛。”
“别，我可担不起，那就先这样吧。”杨东见状也不强求，伸回手转身出了张建辉的办公室。他俩这一出把对面的何兴逗乐了“张哥，你们这是拍电视剧呢？”张建辉也不答话，轻哼一声低头玩手机。
想想也够无聊的，工作交接完就代表后边的大小事务都由他处理了。杨东正式从项目总经理的岗位下岗，张建辉正式上岗。没有就职发言，没有热烈的掌声，一切的发生似乎就在一瞬间，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适应这个岗位。
既然上任了，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至于到不到位又在说嘛。之前都说张平最有可能接替杨东，可眼下这块肉落到自己嘴里，张平心里怎么会没有什么想法？刚好张平也在工位上，于是张建辉决定去找他聊聊。
“老张，忙着呢。”张建辉顺势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随手给他递了支烟，张平摆摆手：“不抽了，嗓子疼。”
“这是什么话，嗓子疼就该多抽两支，以毒攻毒嘛。”见他没有接的意思，张建辉只好把烟放在桌子上，便自顾自地点起来。
“我这两天一直睡不好，这么大个项目丢给我，我不知道怎么下手，生怕哪一点没做对被二老板骂，你知道，我胆子一直都小，平时看见地上的蚂蚁都要绕道走。”
“呵……你怕什么，放心干你的就是了，有什么好纠结的。公司既然选择让你当项目负责人，自然是觉得你综合能力不错，出于信任。”
“你别扯了，项目部、公司谁不知道你老张规范倒背如流？要资历有资历，要学历有学历。”张平虽说是本科，但学的专业和工程没半毛钱关系，毕业后来公司不得不从头开始学，凭借爱钻牛角尖的特质硬是从一个门外汉转变成功。当然张建辉自己也是正牌本科土木工程毕业，加上从小跟随父母在工地上长大，对于某些方面的理解也比张平更为深刻、细腻。
“这能说明什么？有什么用呢，别人不认可有什么办法呢？”
“哎呀，你说让我捡了便宜。那天杨总过来工地找我和杨东谈话的时候，我一直和他讲我能力不足，胜任不了项目总，等他问我觉得谁合适的时候，我向他极力推荐你……”
“你跟他说这些没用，又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也是啊，毕竟还有分管人力的副总，上边还有杨董事长。”
“各人有各人的难处。”
“不过话说回来，凭你老张和杨总这关系，自己承包点活单干没什么问题吧？你干嘛在公司里受窝囊气呢？你看项目上的零工一天几十号人，你就干这个，三个项目加一块也够你挣的。”
张平听他这么一说，回他一句：“你说的倒是轻巧，哪有那么容易？”
张建辉明显感觉到张平似乎对他能上任并不感到意外，反而有点给他吃定心丸的意思。他之前还担心张平很有可能会和他作对，看来是自己多想了。但事出反常肯定有门道，他想到给自己的只是副职、薪酬也没有期待中的大幅增加，多半是为了平衡矛盾有关。
张平见他半天不吭声问道：“想什么呢？”
“我还是担心自己做不好，尤其是对二老板不好交代，怕辜负了他一片好意。”张建辉肯定不会把内心真实的想法告诉他，尤其是他不能确定张平会不会把今天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杨红斌，毕竟他和杨红斌的私人关系摆在这，说些场面上的废话总不至犯错。
“跟你说别怕，他这人你接触的不多，和他相处久了，你慢慢就知道了，他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你见过他骂过谁，骂我的次数倒是不少。有什么事多沟通，多汇报，杨东不就是这么干的嘛。”
“你这茶叶挺香啊？哪买的？什么时候也给我弄点。”张建辉见目的达到了，就主动岔开话题。
张平被他突如其来的转弯给弄得一愣一愣的，说：“还不是二老板给的，那天去看我侄子，在他家里吃饭，走的时候顺手给我拿的。”
“这你可太不地道了，这么好的东西不问你还拿出来。要不你多去几次，顺手也给我弄点。”
“我这还有点，你都拿走吧。”
“那我不客气啦！”张建辉笑呵呵地拿上茶叶回自己办公室了，他进门顺手把茶叶扔桌子上，之前也没把张平当回事，既然现在主持工作，他和二老板的这层关系得好好利用下，在他的印象里二老板这人不苟言笑，几乎从他脸上看不到情绪起伏。会不会张平是他安排监视自己一举一动的？如果真印证这点猜想，那就太可怕了。不过话说回来，有些不好说的话，不好办的事通过他传递给二老板也还行，怎么平衡好这两个矛和盾的关系，可得好好下一番功夫才行。
他第一次感觉到看似风平浪静的项目部实则暗流涌动，更别说公司里了。之前自己觉得人事关系简单，是自己太幼稚了。他们所有人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或者说是木偶，线都在三个老板手里攥着，什么时候往哪里走，干什么事，都是他们控制的。
“嗯……那什么，你申领一下备用金，杨东把备用金还了，按规定，由你向公司借用。”张建辉抬头循声看去，心里想着谁这么没大没小、没规没矩的，我没名没姓吗？正向张嘴骂，一看是项目上管材料的李金。看到是他张建辉本能地嗯了一声，说了句知道了。
平时张建辉不愿意和他多接触，这人和二老板杨红斌是初中同学，特点是爱打小报告，项目上一但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二天肯定会传到杨红斌耳朵里，体型臃肿，个不高，太极打得不怎么样，甩锅的本事一流。加上之前他的顶头上司是采供部负责人，经常绕过杨东越级汇报。只要不是太出格，杨东也不当回事，否则以杨东的脾气，早把他踢回老家了。
张建辉觉得有点谍战剧的意思。对于刚才他说的备用金的事，他之前也没接触过，连基本的流程都弄不清，便对何兴说道：小何，你登我的内网账号办一下，这个我不熟。何兴对这样的事自然是轻车熟路的，之前杨东把类似的事都扔给他干，张建辉也有样学样。小何还有个有点就是口风严，不是那个人他不会轻易说帮谁干了什么事，毕竟私自登录领导的内网账号处分很严，有领导授权都不行。已经离职的郑关河就因为这样的事没少挨处分，但碍于他资格老，处分也就下个通知。对于其他人至少罚款加在全员大会上致歉，一连套的组合拳下来能把人恶心死。
张建辉本想在杨东走后把项目部打造成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铁板一块，如今不是难以实现的问题，而是根本不现实。以后既要防着外边的，里边的更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