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朝四百八十家酒肆,为什么只有照夜楼久有盛名,而且遍地开花般开分店?

其实跟它的用人制度是分不开的。

兰朝虽然大改前朝律法,但也沿袭了连坐和株连九族的犯罪惩罚制度。

从开朝至今也至少有三代人了,第一代因为作奸犯科被裁以笞、杖、徒、流、死者,祸及三代人,也可以称之为祖宗连坐。

到赵沅芫这时的凤庆十年,已经有千万的子孙因祖辈获罪,无法从军、无法参加科举考试了。

但,这些人却偷偷成了照夜楼的在编人员!

不得不说,照夜楼里水深火热。

……

赵沅芫身着秀丽的衣裳,头戴钗环珠翠,用食指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人获罪全家株连。”

这时,丫头粉墨呼唤着她的名字急匆匆推开了门。

“元元姑娘,自从您被岑溪姐姐安排了今夜的天女散花表演的牌子挂出去,就引来了比往日多出三倍的客人,您的画像已经够招蜂引蝶了,恐怕晚上您再亮出这完美的身段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舞技,就要把比邻城的王孙贵胄都吸引来了。”

赵沅芫身上的彩衣是粉墨这丫头绣的,她没想到粉墨不仅刺绣好,调侃人的口舌也令人钦佩!

“粉墨,喝口茶,别激动!晚上青衣陪我候场,你帮我把这封信递给城南赵氏成衣铺去。”

粉墨瞪了圆溜溜的眼睛,想为自己争取一番,毕竟一大早鞍前马后替赵沅芫跑差的是自己,怎么连晚上的惊世表演都不能亲眼目睹了。

“喏,一千两银子,一会儿去请城里最好的画师过来,就画今晚的天女散花舞,重点画我知道吗?”

粉墨嘟起嘴吧道,“元元姑娘,我也想亲眼看看,能不能让青衣去做这些事情?”

赵沅芫勾唇一笑,拍了拍她的脑袋,“傻姑娘,天女散花舞连续跳三晚呢,一次比一次精彩,你只要最后一晚看就行!”

“尊滴假滴?我勒个乖乖!”粉墨高兴的像个得了糖果的三岁孩童。

好吧,其实她和赵沅芫同岁,一个是十八岁十个月,一个是十八岁十一个月。

青衣今年十六岁了,老练稳重,一身剑法舞得比赵沅芫的舞蹈还要干脆利落。

想及此,赵沅芫觉得倘若自己不是生在赵家,不用背负这灭门深仇,也会像粉墨一样可可爱爱、快快乐乐地活着吧?

……

晋怀王府

世子千珏一手撑起侧歪的脑袋,一手轻扣案几,敲了大概一刻钟,终于等来了二弟千瑜。

“都退下吧!”

千珏挥手赶走了屋里的仆从,招呼千瑜坐到自己旁边椅子。

“千瑜,你在外面装什么劳什子病秧子就算了,在哥哥这里,只管做自己!”

“世子和王爷是赵泽蕴的再生恩人,赵泽蕴不敢顶着王府嫡子、世子弟弟的身份有所僭越。”

赵泽蕴说着从轮椅上走下来,缓缓坐到千珏一旁,不带一点脚步声。

“我说你是千瑜,你在我这里就是一辈子的千瑜老弟,表哥会照拂你一生一世!”

“都是王妃心善,依旧把我母亲当做闺蜜,目前泉下有知,也会感激涕零的。”赵泽蕴依旧客客气气的说着话,心中暗暗发誓,若他日大仇得报,一定全心全意为世子殿下效力。

晋怀王千穆是皇帝千智的异母皇弟,晋怀王府之所以被皇帝百般照拂,是因为千穆王爷在皇帝御驾亲征北方小国时替皇帝挨了一刀,然后死了!

皇帝怀念王弟又顾念王府的姜南艺王妃是自己的青梅竹马,在千穆死后不断明里暗里命人送东西进府。

皇帝又何尝不知道,晋怀王府私藏了一个罪臣的后人。

只是私藏归私藏,只要无碍社稷,他大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想要为死去的罪臣翻案,他千智在位一日都没有翻案的机会。

不然,史官会怎么记载他?自己打脸自己的事情别说皇帝不愿意干,就是平民百姓也不喜欢。

“千瑜,哥哥今晚带你去照夜楼看表演,最靠前的位置我已经花重金预定好了。可惜的是~”

千珏流露出一丝难堪的表情。

“是不是王相的小儿子也预定了前排的位置,我们挨得很近?”看似是赵泽蕴在问,其实是在替千珏回答。

“千瑜弟弟,我知道是王相的构陷,才让赵大人身陷囹圄,而后赵氏~”灭门俩字未说出口,千珏已经被赵泽蕴拦在一侧。

“既然大哥想去,千瑜就陪大哥去!一个病秧子不会引起王家注意的!主要我陪着大哥,也能让王妃放心。”

赵泽蕴猜透了千珏的小心思,最近一个月,王妃姜南艺筹备选世子妃的大事,勒令千珏谨言慎行,不能在节骨眼上掉链子被亲家瞧不起。

王府虽颇受皇恩,可皇帝也有老去的时候,王爷又早亡,千珏也是个没有官职的闲散世子。

王妃不得不为晋怀王府的未来考虑。

所以,在亲事上格外重视,为此还刻意叮嘱赵泽蕴,让他一起看管着千珏最近不能干传出去不好听的事。

“千瑜,传消息的小厮把那舞姬描绘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我也好奇她到底是怎样一女子。你不好奇吗?”千珏扶着赵泽蕴重新坐回轮椅,然后边推着他,边在他头顶上方絮絮叨叨一路。

赵泽蕴则是朝身旁小厮使了眼色:快通知王妃!

因有外人在,赵泽蕴改口称:“大哥,泽蕴不好奇,我一身病疾,已然无福消受任何美好的事物。”

千珏眉眼一弯,嘿,他这老弟真会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