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变声
昼，是一种新发现的能源，使用起来安全稳定，能量密度极高，对智械的供能效率也极高。
对智械来说，烧昼与烧电之间的区别，就像用枪发射子弹与用绑在小树枝上的软橡筋发射子弹之间的区别。
但它太难获取了。
含昼的复合软石粒位于深海“黑烟囱”区的岩层深处，环境恶劣，分布极散，开采极难，只能用适应性强的智械机组下潜开采。
总数少，获取难，价值高。
最重要的一点，昼仅供军需和实验研究用。除非有“关系”，否则市面上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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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徒们被赶来的警察一网打尽了。
先前几个在门口放哨的人也被抓了。
新晋犯罪分子们面面相觑。原本还指望那些装了智械部件的人能帮大家突破一下警察的包围圈，但场子上能打的人全伤了，宋栖晖更是折了一双手。
刚当上“智械王”的面具宋某跑了，跑的时候还顺走了奖杯。
车间上方。
白讳理摘下颈托，用胳膊把折叠椅和大蒲扇一夹，哼着小曲儿蹲在车间横梁上，向下伸脑袋看热闹。
她戳了戳右边的人：“怎么样啊，我刚刚那几句说的。”
被戳的人正是面具宋某。他并不是装了很多智械部件的人，他是纯智械部件组成的仿生人。
换句话讲，他其实不是“人”。
他是一个高水平仿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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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国有一个“一手遮天”的集团——天穹集团。该集团以互联网企业起家，发展壮大后，致力于前沿机械义体的研发制造，不断尝试将AI算法、模型库与机械义体进行融合改造。
天穹集团于3010年成立了“天穹研究所”，专门进行智械产品的研发。研究所另有一项重要的任务：研制仿生人。
天穹集团董事长名叫白定则，兼任天穹集团总裁。他表示，经过技术部门的周密探讨，综合董事会的意见，天穹集团应尽早开启针对高水平仿生人制造的专项研究。
董事会一致认为，尽管对目前的人类社会来讲，仿生人的存在在伦理上充满争议、在技术上阻力重重，但这项研究一定会是大势所趋。
白定则说：“我们不研究，别的公司、别的国家早晚会研究。到时候就不是‘有了以后好不好’的问题了，而是‘别人有、我们没有’的问题。”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天穹乃至整个容国的处境将会非常被动。
于是。
研究所成立不久后，此专项研究迅速展开。
依靠天穹集团雄厚的实力、财力以及人才队伍，加上天穹擅长的AI共创，研究进程格外顺利。一时间，此项技术被天穹集团垄断了。
又因为高水平的仿生人需要使用高水平的智械部件，所以，所有评级为“A”的智械部件一出厂就会被送往天穹研究所。
换句话说，A级部件全被研发部门内销了。核心员工以外的人是接触不到A级部件的。
面具宋某正是这样一个由A级部件构成的高水平仿生人，天穹研究所精心推出的高科技产物。
A级部件不同于那些评级低的部件。A级部件不会分部位单独编号，用A编号的都是一整个仿生人。
面具宋某的编号是“A018”。现役的A级就他一个。
这种所有部件浑然一体的存在，对普通人来讲，就是个传说。
A018目前受白定则的指派，给女儿白讳理作专属助理。一来可以测试其性能，二来给女儿添个可靠的助手兼保镖。
当然，为了配合今晚的比赛、掩盖身份，A018换了不少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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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宋某”A018被戳以后配合着向右歪了一下，回答道：“我离你远，没听清。看他们反应，应该没有听出你是女生。”
白讳理瘪了瘪嘴：“哼。你没听清我，我还没看清你呢。”
说完，把折叠椅、扇子和颈托一股脑儿推给A018。
这颈托看上去是个颈托，其实是个变声器。白讳理觉得，自已以一个小姑娘的身份出现在赌场，终归是没有气势。于是趁着技术部的张叔给A018换胳膊换腿的时候，顺手要了一个变声器来用。
但这变声器不知是放久了还是怎么的，不透气。捂得脖子出了一脖子汗，必须不停扇扇子，又热又冷。
看着警察把一大片人装进押运警车以后，白讳理吸了一下鼻涕，忍不住再次开口：
“你说你，昨天好容易托张叔给你换好了零件，完了你非要用手捂烤鸡腿干什么，还把手的温度弄那么高。鸡腿的瓤儿没热，皮儿先糊你手上了。洗半天抠不下来，也不能拿钢丝球搓，大半夜的我又得去求张叔给你找手来换。多余的手哪就那么好找。”
A018说：“你说再不吃鸡腿就要饿死了。你嫌鸡腿凉。你懒得出屋热鸡腿。”
白讳理沉默了。
A018又说：“也可能是我还没有适应昨天新装的控温组件。”
想了想，他挺直了腰板：“作为一个专属助理，尽力照顾好您的生活是我的职责。您的父亲曾多次强调，无论您遇到什么困难或不满意的地方，我都需要竭尽全力为您提供帮助和服务。同时，作为天穹集团研究所旗下的顶尖仿生人，我……”
“停！这才几句话，你又开始了。你什么时候不用我提醒说话就能没有那种腔？你快点进化吧，进化成真人，我少费事儿。”
A018低下头，慢慢地讲：
“从某种意义上讲，我已经是人了。”
白讳理一惊：“啊？”
“我刚刚在台上说自已的名字是‘宋某’。”
“啊。”
“我挑战的那位选手曾说自已是‘宋某人’。如果用另一个时代的眼光来读这三个字，‘宋某，人’，意思是‘宋某是个人’。我叫宋某，我是人。”
“……你还挺幽默。”
A018优雅地晃着“智械王”的奖杯，好像那里面装了二两红酒：“让您的生活变得更加愉快是我的职责。”
白讳理没再理他。
下面抓人已经抓得差不多了。几个警察开始清理赌场的物品，清点赌资。
白讳理清了清嗓子，冲警察集中的地方喊道：“隋警官——”
其中一个人闻声抬头。
这人四十来岁，穿着一套合身的警服棉衣，面庞颇为英气。
在看清楚声音来源以后，隋警官慌忙招手：“你们怎么在那上面蹲着？危险，快下来！”
此话一出，A018纵身一跃。
落地后，迅速把自已拿着的一堆东西放在地上，转身熟练地接住了在他身后差点自由落体的白讳理。
隋警官走上前，温和地笑道：“这次能捣毁这么大一个流动赌博窝点，多亏理理帮忙了。”
白讳理从A018的怀里跳下来，同样笑着说：“哎哎哎小事情，别忘了按规给我奖励就行。小A上场以后，我看他们又加了不少注，不知道我能不能领上最高的奖励金呢嘿嘿嘿……”
白讳理嫌A018是四个字，名字太长，所以平时都叫“小A”。
“嘶，”隋警官用手里的记事板拍了一下白讳理，“你这孩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隋警官是白讳理的舅舅，叫隋无铭。白讳理的母亲叫隋无熠，是隋无铭的姐姐。
据说隋无铭年轻时就一心想当警察，然后真就当了二十多年的警察。
白讳理正色说道：“话说，舅舅你怎么想起找我打听这种赌局了？今天抓的人里，‘有头有脸’的人可不少。”
她特地在“有头有脸”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宋栖晖所在的宋家和隋家颇有渊源。
隋无铭说：“上面说要严查装智械的人私斗，点名关注你们这次‘智械王’，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
顿了一下，他又说：“其实，除了这件事，我有一个私事想找你帮忙。我思前想后，实在没办法了。这事只能你办。”
白讳理疑惑道：“哦？为什么？”
“第一，我觉得你有能力去办这件事；第二，这件事不能让你我以外的人知道，”隋无铭一字一句地低声说，“特别是你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