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神初显之锋芒】
玉婷棋馆,牌匾上的字隽秀而大气。
一位女弟子恰巧出馆,刚踏出馆门就看到了门外一行豪车豪阵的生人:“你们找谁?”
那行人为首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衣品时尚,模样脱俗,简直不亚于她们馆的断念芳棋崔允贤。
“麻烦姑娘跟馆主通报一声,”人群正中的筱霏端正拱手道,“懿卿棋馆的闻人筱霏前来拜见。”
“好的,稍等。”
她折返而去,不一会儿便回来引路:“闻人小姐,这边请。”
会客堂,筱霏第一次见到了众多女棋者心中的“传说”。
她衣着朴素,整齐的中分低髻里面没有一根白发,约莫六七十岁却依旧仪态万方,看得出年轻的时候绝对是大美人。
堂上,她慈眉善目地笑看她:“你就是闻人筱霏?”
“是,筱霏仰慕前辈许久,这么晚才来拜访,实在是失敬。”筱霏直立堂前,恭敬地朝堂上之人作了个揖。
玉婷欣赏地打量着堂前这位年轻后生,一股喜爱之情不由得涌了上来。
这般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又生得这般俊俏……她终于明白自已的爱徒为什么会输了。
崔允贤虽然生了一副绝美的皮囊,棋艺非凡,家世也异常显赫,但常言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生而便是温室里的花朵无需谙世事的她,情商与个性自然也就成了减分项,对于择偶观极尽苛责的鬼才棋手,追求的是灵魂伴侣,金玉其外的人自然不是他的向往。
“你是为围棋者日客人住宿的事儿来的吧,”玉婷开门见山,没有丝毫含糊,“我们从来没有过交情,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呢?”
“非但没交情,甚至可能还有些过节,”筱霏平静补充,“我哥旭霖和贵馆玉宸小姐的不愉快,以及我于您高徒崔小姐之间,也存在一些问题。”
话音刚落,她身后的柳月生一行人石化当场,均目瞪口呆,不明白她的这番坦荡有什么意义。
玉婷突然有了兴致,直起腰笑问道:“那你还来?不怕碰一鼻子灰吗?”
“前辈凭一已之力把一个女子棋馆发展到今天这么壮大,格局可见一斑,晚辈觉得能有这种理想抱负的人,绝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为难晚辈。”
玉婷满意地抿了抿嘴,悠悠地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几口:“想借客房也不是不行,跟我对上一局,赢了我就借给你。”
“什么?!”
“师父在说笑吧!”
“就是,肯定是在说笑。”
“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比得过咱师父啊!”
“就是嘛,师父可是灭意芳棋诶,就连允贤师姐到现在都不是师父的对手……”
“都别吵了!”嘈杂中,马倩一嗓子镇住了场。
“玉婷前辈,您为难筱霏了,”筱霏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态,“这些姑娘说得对,我一个非科班的黄毛小丫头,怎么会是久经沙场的您的对手?”
“你虽然不是科班,但世家出身,资质非凡,听说你最近带了个徒弟,教了没几天就拿了东京杯的冠军?”
“那是她自身资质好。”
玉婷笑了笑:“不用那么谦虚,这样,只要你一个小时之内不输给我,我就把客房借给你,怎么样?”
筱霏沉默须臾,拱手道:“请棋具。”
在场之人顿时都来了精神,纷纷激动地搓起手,等着看这出好戏。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初时如火如荼的棋局似陷入僵局一般毫无进展,两人不相上下,看不出谁更胜一筹。
又过了半个小时,筱霏额头上微微沁出了些汗珠,而玉婷也紧紧地锁着眉头。
再半个小时后,筱霏松了口气,欣然地笑了起来:“前辈之名果然不虚,筱霏佩服。”
玉婷的神色也明显轻松了下来,她大笑几声:“明褒暗贬,你这丫头分明是在取笑我吧。”
“怎么会,”筱霏云淡风轻,“前辈您赢了。”
“整整两个小时,我叱咤棋场四十年,打败一个非科班小丫头居然用了两个小时,这事儿要传出去,我得被人笑掉大牙。”
“那是前辈给我面子,我知道,前一个小时您根本没尽全力。”
“不用给我搭台阶,”她不拘小节地摆摆手,“我大你四十多岁,要是倒退四十年,我连你一半都不如。”
“晚辈惶恐。”
“好了,你需要的客房,我会派人给你收拾出来的。”
“多谢前辈。”
“懿卿棋馆还真是捡到宝了,”玉婷言辞间竟然有几分嫉妒,“丫头,我多问一句,你未来可有从事围棋业的打算?”
“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嫁给鬼才棋手,那这辈子我即便永不登棋坛,肯定也是远离不了它的。”
“你想一辈子留在幕后?”她叹了口气,“老太婆我再多句嘴,丫头,像你这种万里无一的人才,如果不在棋场发光发亮,那将是整个中国,乃至于世界围棋业的遗憾啊!”
筱霏沉默良久: “多谢前辈忠告,筱霏看来,幕后的工作也同样重要,就像我现在带凌修,她的光鲜亮丽同样也是我的光亮,她的梦想同时也是我的抱负,她的成功就是我的成就感。”
小小年纪竟能如此豁达,玉婷愈发对她爱不自已了。
“通透是好事,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你还没有亲身参加过比赛,所以不明白,国际比赛上,每一个运动员代表的都不是自已,他们的荣誉,是身后十几亿人的骄傲,那里没有什么谦让,只有中华儿女的满腔热血!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终生不参赛并不是懿卿的损失,也不是浣阳市的损失,是我们整个国家的损失啊!”
玉婷前辈那一席话萦绕她心中良久,一下子拓宽了她的格局,把她对围棋的认知从世家责任拓宽到了家国情怀,她有些惭愧,这是她从未想过的角度。
从前她面临的都是浣阳各个棋馆之间的明争暗斗,哪家棋馆的人今年拿了什么奖,哪家棋馆今年的招生比从前多了多少,哪家棋馆的明星弟子又代言了什么……这些都是商业的角度,所以她才很反感,因为她不是那种贪慕名利的人,她追求的从来都是精神层面的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