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昭六年十月十五。

勤政殿。总管太监李福监督着小太监摆放好点心茶水,一边注意听着外面动静。

果然,没多少时辰,殿外传来脚步声,一道爽朗的笑声响起:“还是跟皇上打起来痛快!好久没有这么动过筋骨了。自陇东回到京城,再不动弹动弹都快生锈了”。

“薛大,你在陇东和谈有功。人逢喜事精神爽,应该能厉害一点,怎么还是在皇上手下过不了几招”,另一道声音打趣道。

萧默率先跨进大殿,他身着绣龙纹玄色长袍,身材颀长挺拔,面容俊美,刚从练武场下来,眉宇之间透着几分肃杀之气。

身后跟着镇国公府的世子薛宁远以及兰月侯府的二公子钟诚。

薛宁远的母亲是先帝长姐荣成长公主,生二子,可惜荣成公主早已亡故。

薛、钟二人在云州时便追随于他,私交甚笃。

薛宁远被钟诚奚落也不恼,揉着肩膀对其挑衅道:“钟老二,你也别光嘴皮子利落。有本事你也来对几招”。

钟诚:“薛世子,我从南境城快马赶回来,还没有休息,皇上自然不让我上阵”。

萧默不理睬两人,问李福:“什么时辰了”?

李福心领神会道:“这会子坤宁宫怕是训诫完了,皇上可要移驾”?

萧默摇头,这些天,不明所以的心中似有一些莫名的牵挂。

转头问:“薛宁远,你与容钦相熟,容钦生前,可有与你讲过他家这位二小姐”?

薛宁远:“回皇上,容小将军只说过他的叔母纵的这二小姐下河摸鱼,上树捉鸟,全没有大家千金模样,小小年纪骑马的马都是名驹,他曾委婉提过,但这位叔母只说她女儿姓离,由她自已安排教养”。

釧诚点头:“臣听闻,这位容家二房夫人过世后,留下遗言,自已骨灰与二小姐回去母族,容老将军不同意,那舅老爷与容老将军拍了桌子的,后来抱着了夫人骨灰,抬走了嫁妆,留下了二小姐”。

萧默顿下。说:“怎么你的奏报中无这信息”?

钟诚一愣:“这,这些,内宅八卦,有辱圣听”。

萧默看了一眼钟诚不语,薛世子道:”钟老二,这就是你不及裴超的地方,皇上自会判断能不能听”。

钟诚哗一下跪到:“臣疏忽,臣有罪”。

薛宁远到案桌自行倒了怀茶,一口喝下说:“当年我去昆仑寻陛下,见过宁剑仙,那么一个仙人之姿的容家大小姐,怎么有这样一个普通的同门妹妹,

不瞒皇上说,初五那天,我与柳平一起特意等在西华门,就是为了在容二小姐进宫前能看上一眼,

这……柳平也是感叹,皇上特命了裴超去云州亲迎,可让后宫中的众人紧张不已,今日看见了,这真是白白自寻了烦恼去”。

钟诚低下头笑说:“看来,容老将军定要把二小姐放陛下身边,也是情有所原,否则,真说不上什么好人家”。

萧默寒潭眼神撇过来,钟诚吓一跳,赶紧跪下道:“臣该死,臣不该妄议后宫”。

萧默在宝椅上坐下,把桌子上的佛珠取了过来。

李福赶紧端上茶,萧默转着手上佛珠:“看来,不打你是不行了,下去自领吧”。

萧默转头对薛世子说 :“你这话,是柳平的原话吗”?

薛世子也是哗一下跪倒磕头,又马上爬起。拉起钟诚:“臣与钟老二一起去领罚”。

萧默放下茶杯对李福说:“去翊坤宫通知贵妃,朕不去午膳了,你二人在此一起用膳,自已掌嘴五下,起来吧”。

“哎”,啪啪啪,两人自已抽了自已五下,谢恩起身。

薛宁远说:“皇上,这柳平护妹,是要敲打一下,我听说,柳平找裴超要十位贵人资料做个副本,被裴超训了一顿”。

萧默看了一眼薛世子,薛宁远也低头不响了。

钟诚用手肘推推薛世子说:“薛大,要你说,裴大哥估计柳平前脚走,后脚就向皇上汇报了”。

萧默头痛欲裂,忍不住用手撑住额头。最近这段时间,后宫里的女人们各种猜测纷至沓来,就连一向稳重的沈氏也开始旁敲侧击地打听他为什么会对从未谋面的容二小姐如此特别。这个沈氏,也未免太沉不住气了些!

萧默心中暗自叹息,这些女人啊,总是喜欢无风起浪。她们难道不知道,在这深宫内苑之中,无端的猜忌和流言蜚语往往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吗?而他之所以会对容二小姐另眼相待,自然有他的道理。只是,这其中的缘由,又岂是这些女人能够理解的呢?

想到这里,萧默不禁感到一阵无奈。他原本希望后宫中的女人们能够和睦相处,不要为了一些无谓的事情争风吃醋。然而,现实却总是事与愿违。让自已烦上加烦。

李福小声提醒:“皇上,坤宁宫那边,应要散会了”。

萧默转着手上佛珠道:“传容嫔到乾清宫去候着”。

这一段时间,萧默已经决定了如何与容离相处,程十三的提议不错,对两人都无害,今日就要与容离讲清楚。

容离进宫十日,从章嬷嬷报来的消息,倒还是低调懂事的。

李福赶紧点头说:“奴才,这就去传”。

突然外面喧哗,李福匆匆出去,一会儿又急急进来禀报说:“皇上,是坤宁宫总管太监得荣,请陛下移驾坤宁宫,慧妃娘娘教训容嫔娘娘,容娘娘祭出了太祖爷的神龙玉佩”。

如一声炸雷。殿内二人呆了。

薛宁远惊:“李公公,太 …… 太祖玉佩,我没有听错吧”?

萧默却是如意料之中的事:“这么快就要显摆出来了?真真是请了一尊菩萨回来,摆驾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