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怪物。
他们都这么叫我。
他们说我戴着的是头套,那不是我的皮。
我觉得他们在胡说,但我唯一知道的是我是个坏人。
我觉得他们也是头套。
可剥开皮只有白骨。
我内里也是这个样子吗?
我想让他们演示给我看怎么从脚开始一点一点把自已的皮肉剥下,可是他们都不想。
我不相信她是自杀的。
日复一日,我剥着闯进来的人。手中从腰间刀鞘取下匕首细细剃着他们的皮,从没有人能活着被我剥完整张皮和剔除所有肉。遇到反抗就利落砍下头颅或折磨致死,咒骂,抽泣,求饶的声音每日睡时都在我耳边回荡,他们的血液飞溅在我的身上,泛着的铁锈味常让我感到一阵恍惚。
我从有记忆起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开始一个人住,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干什么都是一个人。
我想有别的同类做伴。
这个想法出现的第二天就从家门口进来一个人。
她很好看。
她说我戴着笨重的头套不好看,想帮我取下来。
可我知道的,取不下来。我说这就是我的头,和你一样。
她捏了捏我的头套。
我们都一样,对吧?
她说无所谓啦,摘不摘都无所谓,后面还说了一句话我不记得,我的记性一向不好,记不清也很正常。
我们住在一起,一起吃饭,躺一张床上。
她说她家里的桃树该开满花了,榆钱也该有了,如果我们能一起出去她就带我一起看散落一地的桃花,摘一树嫩绿的榆钱。
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了。
第十一天,她死了。
好像是自杀,虽然我不信,但这房子里并没有其他人。
她把自已的皮肉从脚一点点剥离了出来。
遍地皮肉残骸。
桌上有张纸,上面写着自杀过程和我该离开,我和她是不一样的人,是和大家不一样的人。逃出去就有机会和她一起做朋友,就有机会交很多朋友,见到许多人。
但我除了买她喜欢的东西以外不想再出去了。
我想等她回来。
我知道的,她肯定没有真的死亡。
从有这个念头后我的肩头和腰背的骨头开始一点点长出粗铁链,捅破前后皮肉扯在地上,长度拖至五六米。除了重些和拽不出来还会伴随如同撕扯骨头的痛感外没什么不适,躺着硌一些也不是大问题。唯一好处就是我可以任意控制,但伸出长度不能短于一米。
后来也有人进门。
每次我都会万分期待得转过头去,期盼她回来的心理像那铁链子一样深深扎在我的身体。
我没有清理她的血迹和尸体,或者说不知道如何清理让家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与其让那布满脏污的抹布擦拭她在我心中圣洁的血迹,不如让这黑褐色在屋子里伴我终生。
她的头骨上被我盖了半个毯子,摆在身旁和我看电视。我往往一个转头,新出现在门口的人都会吓得不轻。
大门一直都留了一条缝隙,因为我怕万一我出去了她进不了家…
吱…
破旧生锈的大门再次从外打开,门口站着一个少年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那男孩显然被我好奇的转头吓得不轻,紧紧拽着为首少年的衣服,看起来恨不得钻进他的衣服里。
那女孩倒是来到了我的面前。
“你的头套好可爱啊。”
我很开心。
“谢谢,你也很可爱。”
我清晰看到她眼中与我对视的恐惧,随后走回为首男生身后,和第二个男孩站在一起与那少年说起话来。
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不让我也听听?
我起身,身上挂着懒得收回的铁链蹭在地上发出刺耳且沉重的声音,身后经常擦拭的双刀刀刃因为灯光暗着发出森森白光。
刀侧和刀背有擦拭不掉的血迹,可能是擦不掉,也可能是不想。就像那大门生锈摸起来要掉的门把手一样粗糙的手感可以帮助我更好回忆,不再掉以轻心被一些会伪装又难缠的人一遍遍杀死。
走近他们,他们显然很怕。
“在说什么?”
那男孩恐惧达到极点,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吓晕似的。
看起来才十岁左右的年纪,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她曾告诉我招待人要给好吃的食物,可从她走后就没有那么好吃的食物了,因为我不会做饭。
我只能拿我平时吃的招待他们。
在时断时续的水槽边清洗上一个进来的人身上剔下的部分肉,切成方便入口的小块。
我看了看他们,把肉放在餐桌。
“吃饭没。”
我漫不经心得问着,并不指望他们能回什么话。
那男孩发出阵阵干呕,最终推开大门呕吐出来,吐完虚坐在地上,因为恐惧和浓重的血腥味捂着的半张脸已经布满泪水,小腿不住的抖。
我还没说什么,为首好像分外成熟的少年满脸歉意得说道:“抱歉,女士,有什么人们可以吃的熟食吗?”
我看着他,片刻后从冰箱取出很多东西。
“应该是你们能吃的,我也不确定,你们可以过来看看,但我不会做饭,你们如果会做饭可以给我也做一份吗?”
“好。”
那男孩答应得快,像什么错过就没有的机会一样。
我觉得我很有耐心,因为邻居大爷对待闯入者的方式是在不告诉不能吃的食物前提下让闯入者做饭,不合胃口直接斩杀,完全凭运气选菜嘛。
我好歹不会在这环节让他们死。
他们三人拿起冰箱食物冲进厨房。
“对了,我不吃辣和苦味的,喜甜和酸,不吃芹菜,我反正也没买”
冰箱的食物我一天一买,就是想她回来的时候能吃到最喜欢,最新鲜的东西。
吃不了的就让这些进来的人做饭解决,反正不是每天都来几个就是留几天杀掉后重新来几个。
我不想她吃到不新鲜的东西,我想她如果回来了肯定要能很开心。
厨房里的声音好像在刻意弄小不想被我关注到。我看着灯上的虫子,灯一闪一闪,它绕着飞了好几圈。最终,在它飞第十一圈后我用右手的长刀顺着它轻划上去,削下半边翅膀。
那飞虫无力得落下半寸,反手轻动,它稳稳停在刀背。
顺力轻抛,压下猛竖起的刀刃上划…
虫子而已。
很久了。
时间过去很久了。
但我决定再等他们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