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夕?”

男子转头看向柳京墨,对她温柔一笑。

“京墨,你怎么也在这里?”

说着,男子放下平遥,走向柳京墨,平遥心中极为不舍,好似手上的伤都比不过这心中的痛。

阿野听到三人互叫名字,便收了架势。

“京墨,好久不见,你近来可好?”

“多谢安哥哥关心,我很好,对了,安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阿野跑过去把柳京墨拉到身后,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京墨,他是谁?”

“阿姐,没事的,安哥哥不会伤害我。”

阿野仔细瞧了瞧眼前的人,“安哥哥?”

“对啊,他是南宫叔叔的儿子,南宫十安,你见过的一次的,怎么忘了。”

阿野微讶,“是吗,我怎么没印象了。”

她又看了一眼南宫十安,想了想,确实是记不起来。

“阿姐,这位公子不是坏人,你误会他了。”平遥上前说道。

阿野见她手上流血,便过去扶着她坐下,帮她包扎伤口,叫来丫头收拾东西。

一番折腾下来,阿野才发现宋夕不见了,“宋夕呢,怎么不见了?”

柳京墨掩嘴笑道:“他啊,肯定是怕安哥哥责骂,指不定跑哪儿去躲了。”

阿野瞧了一眼正在品香的南宫十安,不解道:“为何要怕?”

这下轮到柳京墨不解了,“嗯?阿姐,你不知道吗,宋哥哥是安哥哥的堂弟啊。”

阿野被惊得一愣,“什么?!”

她思绪全乱了,宋夕前告诉她的是,他是柳山明的故人之子,家住浮歌城,因他想来赤雪殿修炼,家人就送他来修习,当时阿野没多想,毕竟她不想和外人做过多交集,也没有精力去了解这么个不相干的人,可宋夕就是喜欢缠着她,几番阻打无果后,阿野就任由他跟着,慢慢的,阿野觉得他有趣,就愿意和他玩,至于身世,她相信了与宋夕所说,不曾想,他居然是往生门的人。

柳京墨眨巴着杏眼问:“他没和你说吗?我一直以为你知道的。”

阿野无言叹气,心中自然是有些震惊的,不过不要紧,这对她又没有什么影响。

她拿起桌子上的茶抿了一口,“这小子,居然敢骗我……算了,且随他去吧,不管他。”

她向来如此,不怎么在乎的事情很快就会释怀,不会纠结,在她看来,事事总会有结果,既然注定要发生,还不如坦然面对,多余的想法只会困扰自已。

四人围桌而坐,柳京墨坐在阿野和南宫十安之间,平遥则与南宫十安坐在一侧。

南宫十安一直在观察阿野,他见过她,只是没细看过,对她没有太多印象,如今一看,他竟觉得阿野身上有某人的影子,就连穿着也有些相似,想到此,他不由得一笑,心想自已可真是疯了。

阿野转向平遥,有些愧疚地看着她手上的伤说道:“平遥,怎么样了,还疼吗?”

平遥轻笑摇头,“我没那么娇气,这点小伤不碍事的,只是南宫公子的衣衫被我的茶水打湿了,实属抱歉,还望公子莫要生气。”

南宫十安灿然一笑,为平遥倒了一杯茶,“平遥姑娘多虑了,只是那么好的一壶香就这样没了,实在有些可惜。”

平遥见他夸赞自已的手艺,心中又来了澎湃,“若公子喜欢,我再给您煮一壶。”

“多谢姑娘好意,只是姑娘现在有伤在身,不必勉强,他日有闲,我定会再来拜访。”

见南宫十安有要离开的意思,平遥心中苦笑,不甘就这样错过了这样的贵人,可缘分如此,她也只能如此。

可南宫十安没有离开,而是继续坐着,与柳京墨说了话,“京墨,你来这做什么?据我所知,你兄长是不许你下山的吧,说实话,你是不是私自下山了?”

他语气温和,没有责怪的意思,却故意看了阿野一眼,阿野与他直视,眼中坦然淡定,并无波动,她知道南宫十安的意思,他以为下山是她的主意。

“安哥哥你误会了,这次是哥哥允许我下山的。”

南宫十安挑眉,“哦,是吗,来这里也是他允许的?”

柳京墨得意且理直气壮的说道:“哥哥允许我下山,自然是允许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可……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一个小姑娘家,怕吓到你,走,我送你回去。”

柳京墨不急不慢,“不会的,有阿姐保护我。”

她对着阿野笑,阿春温柔回笑。

南宫十安哑然,抿了一口茶,他看向阿野,语气沉沉地问道:“是你带她来这里的?”

“是我让阿姐带我来的,我听说平遥姑娘会煮香,想来和她学学。”

“那容易,把平遥姑娘请上山就行了,让她慢慢教你,怎么样?”

柳京墨被他逗笑,“安哥哥真会说笑,是我有求于人,怎么好意思让平遥姑娘奔波一番,如今平遥姑娘又受了伤,我又怎好强人所难。”她打算岔开话题,“那安哥哥呢,我还不知安哥哥今日来此作甚,难不成也是为了品平遥姑娘的煮香?”

南宫十安叹气,“是啊,本来想把平遥姑娘请上山的,可如今她受了伤,恐是不能如愿了。”

“在这里品不行吗,为何还要请平遥姑娘上山?”

南宫十安笑笑不说话,徐徐地喝了口茶。

柳京墨细想一番后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哦……我知道了,安哥哥有心了,我哥哥也很喜欢煮香,只是我手艺不佳,很少为他煮,既然安哥哥也喜欢品香,倒不如去同我哥哥一起煮香叙旧,也不枉此程周折。”

南宫十安表面风澜不惊,内心却已乐开花,“小丫头,就你会说,可惜你哥哥不想理我,我也难得与他同坐谈心。”

那次在青城山上,他和柳苏木偶然相遇,两人皆不知对方来此,见面时难掩欢喜。

他那时候中了蛇毒,还来得及开口说话就昏倒在地,幸亏柳苏木搭救及时,不然他早已魂归西天。

柳苏木没把遇到他的事告诉任何人,他也没去见柳山明夫妇,不是不想,是... ...不敢。

回云阳城后,他一直想来赤雪殿拜访,奈何没有合适的理由,他怕柳苏木将他拒之门外。

现在好了,自已可以打着陪同弟弟来看未婚妻的理由走进赤雪殿,这样就不会显得突兀了吧... ...

他当时以为自已活不成了,便下定决心说了那些话,谁知道,柳苏木竟不惜耗尽功力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他真该死啊... ..

回过神来,南宫十安说道:“京墨,陪我出去走走,如何?”

柳京墨愣了一下,随后笑着点头,示意阿野就在屋内,起身和南宫十安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阿野和平遥,两人眼巴巴的看着出去的两个身影沉默许久。

片刻后,阿野转过头,看平遥一脸的失望和惆怅,莫名觉得好笑,“喂,还看呐,人都没影儿了。”

平遥赶紧收回目光,俏脸微红,抿嘴不语。

阿野无奈摇头,从胸口处拿出一个纸包,打开放在桌上,淡淡花香飘散而出,平遥见此,问道:“这是?”

“幽兰花……不,这不是幽兰花。”阿野说道,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无奈。

平遥眉眼一挑,“啊?”了一声,这花是阿野托付她买的,花了八十两,前几日刚到,阿野便下山取了回去,“怎么会,我亲自去买的,还是拿着图册去的,也是看着那西域商人亲手取的,回来后又找人鉴别,都说是真的,怎么会是假的呢?”

阿野刚拿到的时候她也分辨不出真假,入药了才晓得这是假的。

她把买来的花对着画册仔细对照,可看来看去,书里的和她手上拿的东西并无差别,她端起一杯茶,忽然想到了什么,书上说幽兰花的香味持久不散,可她买来的东西却并非如此,于是她把几朵花用温水煮泡,趴在桌上,把茶杯凑鼻子前嗅闻,果然,没过多久,花香就消散了。

阿野百思不得其解,心想到底哪里出了错,思来想去摸不着头脑,后来睡醒后才想到,可能是那奸商用了一种和幽兰花极为相似的花,然后再用幽兰花花香将其熏染,才能以假乱真,骗了不知门道的平遥。

平遥语中带着愧疚,阿野安慰道:“没事,既然是假的,我去和那奸商把钱讨回来便是。”

“可是... ...那人已经走了!”平遥恍悟道,“我看那人手里的花料不错,价钱也便宜,你取走花后的一天,我便让丫头去他那儿买些花料来煮香,结果丫头回来说,那人已经走了。”

阿野也跟着惊讶起来,不过转念一想,也没多大事,不就是八十两嘛,她当掉佩剑得的二百两除去这八十两以及给平遥的五十两,还剩下七十两呢。

应该足够再用来买花的吧... ...

平遥多年来经常帮她买贮药材,阿野甚至觉得这七十两都给少了,奈何她没几个钱,只能在偷溜下山时照顾平遥的生意,给她一些小钱。

她无所谓笑道:“无事,随他去吧,那八十两就当是我做好事施舍给他祖宗十八代的。”

“阿姐,对不起,怪我疏忽大意,害你没了八十两,你给我的那七十两,你把它拿回去吧。”

阿野见她竟要落泪,连忙安抚道:“啧,你这丫头,你觉得我会要回那七十两吗?我都说了没事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要这样,我以后都不敢找你帮忙了。”

“可是... ...“忽的,平遥想到了什么,把刚要说道歉话吞了回去,目光变得精亮起来,她擦去几欲掉落的泪珠,欣喜道:“等等,阿姐,我知道哪里可以再买到这种花!”

阿野也来了精神,双眼放光,“嗯,说说。”

“楼里过几天不是要举办花魁大赛嘛,这大赛中有一项就是比试煮香,到时候姑娘们手中可能会有这种花,你可以去寻探一下,看看哪位姑娘手中有。”

阿野稍稍疑愣,随后道:“你如何能确定她们手中会有这种花?”

平遥一副大为醒然的模样,道:“我光顾着给你买花,没注意到其他事,现在才想起来,我去买花的当天,楼里的萱灵姑娘的丫头也去那儿买了幽兰花,她虽有遮掩,但那商人却不经意间给我透露了些许,我当时没怎么在意,现在想来,萱灵姑娘是入了花魁赛榜的人,她买来如此贵重的花料,定然是为了……。”

“等一下。”阿野打断她,“呃,我提醒一下,你和她都是在一个人那儿买的,你的是假的,那她的岂不也是... ...”

“不!”平遥愤然道,双手拍在桌子上,震得茶具“叮叮”作响,“那该死的奸商,我怎的现在才发现不对,我去的时候他说幽兰花卖完了,也就是萱灵姑娘的丫头买走了仅剩的一点,等我转身时,他又叫住了我,说他忘了他还有些存货,我这才买了下来... ...所以我猜,萱灵姑娘手中的才是真货。”

阿野被她这副模样逗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怎么比我还激动呢,若真如你所说,萱灵姑娘手中有真货,那我怎么才能得到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