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昼一袭鹅黄色的长裙,银丝线点缀的裙摆随着她迈步的幅度而晃动,一双秀气的丁香色并蒂莲花绣鞋在他面前停驻下。

“殿下,妾身或许有法子,能一解殿下的事。”声音清甜而如涓涓细流,有种沁人心脾的舒服。

时珩俊美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好奇,懒懒地哼了一声,让她继续说下去。

唐清昼没有立即动作,而是先讲出自己的目的来,她轻声说:“在此之前,还希望若妾身真替殿下解了那须文光的症状,还请殿下陪妾身入一趟孟府。”

她明白了,面对时珩,与其温情讨好,不如利益交换来的实在。

时珩修长漂亮的手指把玩着那琉璃杯盏,低低地轻笑了声,是极富有男性磁哑悦耳的声线。

他本来是想喊住唐清昼,径直答应愿意去孟府的。既然此时唐清昼并不知晓,还能替他解了那须文光的麻烦事,何乐而不为?

"嗯,自然可以。"时珩给了她准确的答案。

唐清昼这才从身上的扣和如意堆绣荷包里拿出一个很小巧的白瓷瓶,胡编乱造了一个说道:“殿下也知道妾身以前身子骨很差,一直在洛山养病。妾身的父亲担心妾身若突然犯了什么病,身边却没旁人在侧。特地花费千金珍品托了那医王的唯一弟子鹿少虞制了这莲心丸。妾身正还有三颗,便给那须文光送去一颗也无妨。”

对不起师兄,又将你拉出来挡挡。唐清昼偷偷去打量时珩的脸色,看他是否对此有所怀疑。

时珩抿着薄唇没立即言语,静静地望了一眼唐清昼递过来的瓷瓶。

莲心丸?听说这能缓解人的百般痛楚,一般的毒症也能迎刃而解。

说不定真有些用处。

时珩欣然答应,微抬下巴,让她把瓶子呈过来。

唐清昼看江?已经拿着莲心丸去办事了,站在那一时不知再说些什么。

和时珩待在一起总归是不自在的,呼吸都不舒畅。

"殿下,若没什么事妾身就告退了,过两日咱们便去探望镇安王如何?"唐清昼福身,抬眸望着他说道。

时珩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指了指一处漫不经心地开口:"把那个带走。"

唐清昼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见自己带过来的那碗羹汤。她方才嫌端着重,便先搁置下了。

唐清昼紧抿粉唇,上前端起来,回道:"多谢殿下提醒。"

她立马转身大步离开,毫无平日外面那莲步轻移的优雅姿态。

哼,以后再为了这祖宗去食官署,她就是大傻子。唐清昼脸色沉沉地回了翊和殿。

幼春站在旁侧栅栏围着的土地处给唐清昼心爱的花草洒水,远远地便觉得周遭空气凉凉的。

她抬起头,见到自家主子面色不好看地进来,她注意到唐清昼手中端着的那青釉盖碗,这不是今日主子折腾了小半天做出来的……额,羹汤吗?

幼春放下手中东西,小跑过去,低头望了望那碗羹汤,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莫非……殿下没同意陪你去孟府?"

依她所见,跟着唐清昼身后接触时珩久了,她也能感觉出时珩也许并非那么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太子,倒是有些任性懒散。

若太子殿下当真拒绝了,她也不感到多惊讶。

唐清昼摇摇头,无精打采地任由幼春将她手中的羹汤端走,回道:"同意了。"

"那主子怎么一脸不开心,可是在殿下那受了什么委屈?"幼春微微拧起眉毛,替唐清昼倒了杯温水给她。

"那时珩嫌我的羹汤不好喝。"唐清昼无力地趴在桌上,一脸郁闷。

当真不好喝?她明明事先尝过,口味还行啊。

幼春听到此,瞬间能够理解太子殿下的所作所为。太子殿下可能不是任性,只是实诚了些许。

但也许是主子自己做的,因此她怎么尝都不会觉得味道差到哪里去……

幼春将话都放在心里,笑眯眯地宽慰唐清昼说道:"主子,咱们是第一次尝试这咸肉蛋花羹,说不定多做几次,味道就会更好喝了呢。"

也就是说,幼春也不觉得好喝。幼春不想再让主子一直活在欺骗中。

唐清昼出乎幼春的意料,竟然很快便消化了这件事。她点点头,非常坦然而释怀地回道:"有道理。我可能不适合这个,所以我得多加研究我的易容之术,嘿嘿。"

她面上露出鲜见俏皮的笑容,一手托腮,一手捻起一颗葡萄往嘴里送。

术业有专攻,她就不去研究膳食了,没什么天赋还折腾自己。

"去吧,找件好看点的衣裳,过两天要去孟府。你和芸秋他们也都去准备一套吧。"唐清昼斟酌了一下,然后让幼春去拿些账上的银两。

赚了银两便是要拿来花的。

"谢谢小姐!"幼春立马一脸喜悦地跑了出去,一不留神又喊错了口。

幕狱

“见过詹事大人。”旁边经过的侍卫看到江眳肃着脸踏进来,立马毕恭毕敬地抱拳弯腰。

江眳抬抬手,走进一间昏暗狭窄的牢房。

这里四面是墙,只有一门一窗,狭小破旧的窗口透不进来一丝光。坑洼不平的泥土地面泛着潮湿腐朽的气息。

江眳将目光放到医官旁边躺着的人身上,那人如一滩烂泥似的毫无生气地瘫在木床上。

“他还没醒?”江眳皱起眉问医官。

医官摇摇头,须文光已经神智清醒了。

江眳冷笑了一声,也是,他巴不得立马死去,又怎会在意自己哑不哑。这反而正中他下怀,他没了用处,终于可以奔赴死亡解脱了。

江眳将手中的莲心丸递给医官。

医官仅仅接过瓶子,倒出来端详了两眼,便立马认了出来,又确认一遍地张口问:“大人,这可是那莲心丸?”

此物稀有,只有医王那里有,而医王那又怎会轻易得到。

江眳点点头,吩咐下去:“给他喂下去,不可让他哑了。”

医官立马遵了吩咐。这么珍贵的莲心丸,他不是不懂此人的分量的。

当年的一笔一账都未曾算清,须文光凭什么自先解脱。

江眳目光变得冰冷而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