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冷吗?这样坐在这里?”

什么?

有够烦人的,这小鬼到底是哪根经搭错了,没看到我正在想东西吗?

我抬起头,从石阶上站了起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自己都衣衫褴褛的,自来熟的他好像不知道什么是冷。

他绕到我身后,弯下腰拍了拍我的屁股,“你看,屁股都湿了吧,哪有人坐雪上的,这大年夜里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坐在这里?你的家人呢?”

会不会说话啊,我真无语了,就比我高半个头而已,这是在我面前装小大人吧,你也是穿越的?

也是,那么大个石阶就我一个人坐在这里,怎么看都是个可以领任务的npc。

“我家里人去……去街那边买东西去了,让我在这里等一下,你呢?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倒是听的挺认真的,我看向哪里,他也看向哪里。

“你是犯了什么事,怕回去吗?”他指了指我的身后石阶上的那户人家。

我赶紧摇头,他却一只手放到了我的肩膀上,“赶紧回去吧,前面刚放完烟火,你爹娘发现你不在身边现在一定很着急,你不用怕,你爹娘一定不会怪你的。”

说的跟真的一样,“你怎么知道?你是这户人家的孩子?”

“你还小,你以后就知道了,这天底下的爹娘都一个样儿,只要自己孩子平平安安的就好。”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祝福、羡慕、嫉妒、不甘、无奈,这些瞬间的情绪汇聚成了他笑容的苦涩。

“他说的是对的,回去吧,我不懂你个小屁孩一个人跑出来干嘛,真不知天高地厚。”我脑内那声音也附和道。

“闭嘴!少来烦我!你这烦人精!”我在脑内呵斥道。

“真是不识好歹,我懒得跟你个傻东西计较。”

忙于跟它交换意见,我一直愁眉不展。

见我眉头紧皱,他好像突然懂了什么似的,一把拉住了我的手,“没地方好去吗?”

突然反应过来,我沉默地点了点头。

“要不要去我家那边,跟我一起玩?那里有篝火,正好可以给你暖暖。”我无动于衷,他有些丧气,改口道:“不愿意吗?”

“没……没有,走吧……”我有些懵懂,这一刻我好像真的抓住了希望,一个不再孤独的希望。

直到他的笑容变得狰狞,在我的眼眸中越来越清晰。

一个虚假的希望!!!!!!

我惊醒过来,摸索着左上方的桌角,拍了好几下,才从噩梦的余韵中缓过劲来。

遭了,桌子上的琴被我碰歪了,我心虚地把琴扶正,又看着琴身四周的灰尘想要补救。

我想要把这动过的痕迹变得不那么明显,变得符合环境常理。

最终,在研究了一段时间后,我还是放弃了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

动就动了吧,我也不是故意的。

抱着侥幸的心理,拿着瞎写的纸张,我离开了小屋,开始了新的一天。

一大早的,真晦气,都快两个星期了,我还以为不会再梦见他了。

果然,发生了的事情就是发生了,无论怎么样都会找上我,一定会找上我,他们迟早会找过来的,就跟这个梦一样。

无论到哪,我都还是凤云悠,上次拒绝刘瑾昭是对的,我也应该庆幸那之后的中午,她没再来找我。

尽管我受尽了她闺蜜的冷眼。

这几天高瞻和其他师兄也是一起替我惋惜,说了一大堆,觉得我不争气,他们倒是一点都不懂,至少他们得知道刘瑾昭已经跟别人定下婚约了吧。

一些顺从自己欲望思考的家伙罢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高瞻对那肌肉师姐有意思,好吧,器峰的女弟子都有肌肉,器峰的男弟子也都很耿直。

所以说直男很无趣。

下一次再聊到这个话题,一定要好好驳一驳。

在去器峰之前,我打算先去一趟商业街,趁着早上人少,去明日报社看一下,投稿一下自己的文章。

关于《明日报》,我也是上一次被高瞻嫌弃以后才知道,在《明日报》的反面,大多会刊登一些娱乐读物,大多是言情,高瞻大概也是为了跟那师姐有个话题才会去看的吧。

怎么说上一世我也是个签不了约的网文作者,写作瘾还是有的。

就当我人菜瘾大好了,主要是我觉得这里面有搞头,可以赚上一笔。

我将我的脸捂的严严实实的,不想暴露身份,主要这个故事由我来写实在是太令人羞耻了,再加上这个编辑看着非常眼熟,我很确信我跟他见过一面,我不记得在哪了。但谁会跟钱过不去?写都写了,这题材主角还是我,干嘛要把这钱给别人挣去呢。

当我把稿子交给明日报主编的时候,我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画面是消炎卖丹那高深莫测的样子。

可好巧不巧,这房间里刚好有面华美的等身镜在我侧边,我看着我递稿的样子着实有一种中东之美,一双深邃的眼睛颇有一种ganster的味儿。

他倒是看都没看跟放厕纸一样整齐地搁到了一旁。

大概是已经结束咧!

我慌慌张张地夺门而出,出了门就一直在后悔。

可恶啊,这家伙就不能好好checkit,checkit一下?也是感觉很用心了,哥们的货足够狠,跟约克5一样纯。

算了算了,选不上也好,再也不写了,真不敢相信我会写自己跟唐鑫的CP文,还把它给别人看了,这钱还是给别人赚吧,我一个直男怎么知道唐鑫怎么想的?

也是感觉自己满逆天的,而且比起我和唐鑫这种邪道CP,似乎董锡和唐鑫才是正道,他俩的文似乎一直在反面最中间的位置,经过我的研究,在宗门弟子的眼中,董锡一直是一个忠犬类型的角色,尽管他是核心弟子,而唐鑫只是内门。

除此之外,唐鑫还有很多CP,他属实是宗内的焦点,也难怪我人神共愤了。

说起来,我和唐鑫第一篇CP文到底是谁写的呢?

好吧,如果这样,阵法材料的钱该从哪里赚来呢?修炼资源又要从哪里来呢?

别人有积分有弟子福利还有家里补贴,修行那是一日千里。

我都快8年没吃过丹药了,除了自己布点简陋的聚灵阵,我都想不出自己怎么跟得上别人修炼。

还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到年底了。

上一次错过誓师大会,加上没几个朋友,我都不知道宗门接下来什么安排,那告示板跟假的一样也没个重点。

还是干活的时候听高瞻他们闲聊的时候才知道的。

跨年夜里,宗门会组织七峰的联谊,小小比试一下。

以此为开始,展开第二年的弟子培养计划,以备四年后的百年大比,合着相当于考前突击了。

听高瞻他们的口吻,第二年宗门活动中一定会有组队项目,跨年夜的这次联谊又相当于那次拍卖一样,给内门及核心弟子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去整合吸纳新来的弟子们。

这么说来,这应该就是刘瑾昭指的考核了吧。

所谓一步错,步步皆错,如果把握不好这次机会,不管是她还是我,以后的宗门生活一定会很困难吧。

离开商业街,我不紧不慢地前往器峰的地洞。

说实话我真的不想再去了,那里的锻炼强度实在是令我腿软,可以不吃不喝也有住的地方,我为什么还要去?

这样做会被严秋给看不起吧,陆老那边又该怎么交代呢?

再怎么说,只要去做,总归还是有收入进账的。

真是奇怪又很熟悉。

十六年了,什么时候我居然要为生存压力头大了?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我大概能跟器峰的人混熟吧。

跟高瞻再保持到普通朋友的距离,所谓法不责众,就算我真的暴露了,也不可能连累到所有器峰弟子吧。

如果是这样想的话,只是做普通朋友的话,那我干嘛要拒绝刘瑾昭?

我是否并不把高瞻当一回事?只是一味地在从他身上索取?

难道在术峰混脸熟会比在器峰困难?好歹也是我擅长的领域,哪用得着像现在一样天天给器峰做苦力?明月长老当初也向我抛来了橄榄枝吧?

当我尝试用一个动机去否定另一个动机时,新的问题却总是不断地冒出。

一切似乎只能引向一个推论。

如果……如果从一开始我的内心深处就已经预设好了我与她之间的关系呢?

我最终还是在器峰外停住,我觉得这不是我会相信的那个答案。

即便是否认一个明显错误的答案也并不意味着现在这样就是对的。

可我到底在害怕什么啊?

我能明显地感觉的到,我对生活的热情在被磨灭,而我正无动于衷,看着自己沉沦。

早该明白的吧?我根本没有做出选择,我只是在将话题引向别人来帮我回避。

“何不停下休息?何不继续迈步?”我总是有很多想法,即便心里有了答案,却还是没有孤注一掷的魄力,总是想面面俱到,所以什么也做不好。

如同那晚走夜路一样疯狂,一个想法在我脑中浮现,我现在只想去术峰找她,将自己的想法说个清楚,无论结果是接受还是拒绝。

就这样不辞而别吧,我已经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