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听后突然觉得张贵说的很有道理。

但天启并不想天天去看这些大臣互相告密的内容。

对于是科学家的朱由校而言,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很珍贵的。

所以,天启也就道:“这样,设立密奏处,你任密奏处掌印大臣,一切密奏,皆只能由你盖印后查看,查看后,你觉得要办的,就来给朕说。”

张贵听后颇为愕然,心想这天启还真是不想多花一点精力在政务上面。

可就眼下的大明而言,君主专制不会因为蒸汽工业的出现而出现君主权力下降,甚至会因为工业化的出现加速君主集权。

所以,大明的帝王只会越来越累,需要处理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

偏偏天启只想搞科技发展生产力。

张贵对此只能不得不问道:“陛下就不怕臣会借此进一步打击异己吗?”

天启呵呵一笑:“太子大婚之后,你不能再主政,朕早已昭告天下。故而天下臣工只会容忍你擅权到太子大婚之时,而这段时间,你若是打击的人越多,倒是越利于太子示恩。”

张贵听后恍然大悟,且不由得瞅了天启一眼,道:“陛下,你这么会当皇帝,搞什么研究,还是你亲自出宫视朝理政吧。”

天启摆手道:“和那些伪君子斗,没劲!还是你陪着他们玩吧。”

张贵:“……”

没多久,天启就给了张贵一道设立密奏处,且让张贵任密奏处掌印大臣的手谕。

张贵拿着这道手谕来了内阁。

“陛下怎么能下这样的谕旨!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陛下这样做,是疑诸臣接非忠臣吗,这实在是辱臣等太甚!当请陛下收回此意!”

而在看见天启这道手谕后,内阁的成基命当场直接失态。

他实在是无法接受这种密奏制度。

因为就是傻子也明白,这是在加强皇权和张贵的权力,会让很多大臣之间难以再互相信任。

刘鸿训也因此不由得问着张贵:“殿下,这可是您提议的?”

张贵点首。

他倒是没打算否认。

刘鸿训呵呵冷笑:“殿下,您就不担心将来天下人皆向陛下密告您吗?”

张贵摊了摊手:“随便!孤身真不怕影子歪。反正现在黑孤的人不少,甚至还说孤与公主通奸,这种有损皇家颜面的谣言都能造,你说孤还担心有什么不能黑的?”

“殿下,对于坊间流传您通奸公主一事,我们也与您一样愤满,我们也不相信!但您不能因为这个就建言让陛下设密奏之制度啊!设密奏之事,分明是有意让天下臣子难安,将来只会让更多的大臣与您一样受不白之冤,您就真忍心?”

“是啊!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殿下,您这是何必呢?谣言止于智者,我们相信随着时间流逝,带越来越多的明智者明白过后,自不会再这样污蔑您的。”

刘鸿训和成基命劝起张贵来。

“孤没什么不忍心的!密奏制度建立后,群臣密奏之事是否存在污蔑,陛下自会查证明白。就如同你们刚才说,涉嫌污蔑孤的流言只会消散一样。”

张贵说着就拉下脸来,沉声道:“别以为孤不知道,就算流言接下来会消散,但肯定会被你们这些文臣士子们留在笔记里,乃至编纂成文,还脑补出各种夸张情节,使其流传。这是自古文人独有的癖好!不可避免!既然如此,让陛下知道点天下群臣的秘辛,进而予以惩办,告知于天下,又有什么!”

“那只能辞官!宁辞官也不能拟这样的旨意。”

成基命这时嚷了一句。

刘鸿训也点首:“此旨的确不能拟,岂有令百官互相揭发之理,而视同僚为贼耶?”

“真不拟?”

张贵问了一句。

“不拟!”

成基命厉声回道。

温体仁这时候却走了过来,将已制成的敕书拿了过来,笑着说:“殿下!仆已经照谕拟好。”

张贵接过圣旨来,看了看,接着很满意地笑了起来:“很好!辛苦元辅吩咐人立即着人送六科廊抄录。”

成基命和刘鸿训二人惊愕地看着温体仁。

他们没想到温体仁会这么没骨气,竟然早就在一边默默地拟好了圣旨。

他们不禁开始怀疑起温体仁来,怀疑温体仁到底还是不是当初那个为反对禅位给张国舅而冒死伏阙的文臣。

“哼!奴颜媚骨!”

成基命不由得低声骂了一句,而不敢大声骂,他怕骂得太大声,而让刘鸿训记恨上,然后上密奏告他的黑状。

密奏制度颁布出来后,也在朝堂内外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当然,大部分都是抨击此制度的。

毕竟这制度是真的毒辣,会使得他们整个官僚集团更加难以抱成一团,不得不以后要更加地夹紧尾巴做人。

要知道,虽然东西厂在监控整个官僚集团方面有很大的权力。

但很多时候,东西厂很难在官僚集团内部查到很多秘密,一是东西厂的大多数旗校多出自底层民壮或军校,对官僚们并不了解,所以很多时候,只要官僚们只要不太过分做的事不太明显,基本上东西厂也查不出来。

可密奏制度就不一样了,这是让官僚们内部自己人告自己的密,自己人整自己人。

很多时候,只有自己人才最了解自己人。

很多秘辛,东西厂是查不出来的,但往往官僚们自己则在很多时候一闻风向就能猜到另一位官僚在想什么。

不过,官僚抨击也只是心里抨击,也终究不敢再明着在同僚面前抨击,毕竟他们现在是真怕有人一封密奏奏上去,告他自己一状。

只有官僚们自己才知道自己这类人到底有多不靠谱。

“国舅爷这招是真狠啊,有此密奏制度,东厂镇抚司都可以不用设了。”

范文程都不由得因此感叹了起来。

朱常浩则在范文程这么感叹后,也点了点头:“现在想想,当初其实不该对朱聿键说那些。”

刘时远苦笑起来:“谁知道会有密奏制度出现呢。”

“这些倒是没什么。就算朱聿键要奏,我们也可以否认,毕竟口说无凭。”

范文程说了一句,道:“只是令人担心的是,殿下与想让张国舅走,想夺天下蒸汽工业之利的天下权贵们,只怕很难再想着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忽悠蒙蔽他张国舅和天下人了。就比如削减开支一事,名义上是为国谋划长远的建言,但若真有人密奏上去,说提这类观点的大臣是包藏祸心,那还怎么蒙蔽他张国舅和天下人?”

朱常浩点首。

刘时远则干脆砸了桌子,愤然地哼了一声。

张贵自然知道自己这一招狠,但他也是不得不这样做,因为谁让大明的权贵官僚们有人想让他不好受,那他也只能让这些权贵官僚的日子也不好过。

不过,密奏制度,并不是张贵的原创,不过是向历史上更厉害的权谋高手学习了一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