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越采波的声音落下,时洛白扭头看去,只见那个卖发簪的摊子后的阴影处坐着一个瞎了眼的老头子。

他的面前铺着一张布,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蜜饯,它们色泽金黄果肉饱满,一看就很好吃。

时洛白此行出来就是来买蜜饯的,当时他站在祁墨旭的院子里,想到这人爱吃甜的东西,却被迫喝那么苦的药,他的心情一定不好。

这才先跑出来买蜜饯,却不曾想还没出了自家,他就遇到了稍微打扮了一下的越采波。

她穿了一件从来没穿过地紫色长裙,还梳了两个可爱的小辫子,显得人漂亮俏皮了不少。

他冲着她点了点头,却被她叫住。

“时公子,看你走的这个方向莫不是要出门,我正要出门买一些日常用品,不如我们一起?”

少女把手背在身后,忐忑地提出了这个邀请。

原来是要出去,怪不得她的样子和前几日大不相同,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

时洛白无所谓,一个人也是出去,两个人也是出去,而且她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姑娘出门多危险。

唯一的一瓶“防狼喷雾”还在他手上,那个东西也没来得及使用一下测测它的威力。

于是两人就一起出了门,越采波才和他说来了时家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出去一次买一点东西。

“是我的疏忽。”时洛白连忙道歉。

因为家里还有几个人,他们也没什么别的需求,所以时洛白就没有特别关注越采波。

他早就忘了,姑娘家和汉子终归是不一样的。

不仅如此,由于时青筠精力旺盛,所以他甚至都没有给她放过假。

就是不知道越绍元那家伙去哪里了,妹妹出门也不陪着,怎么当哥哥的。

越采波食指捂住唇笑了笑,“这怎么是公子的疏忽呢,公子给我和哥哥找事情做,又能赚钱还交到了这么多的朋友,重要的是,我们不再孤单了。”

“呼,那就好,”时洛白松了口气,“今天有我在,你想买什么都可以买,不用担心拿不了。”

少年笑了笑,那笑容像是阳光一般驱走了越采波内心的阴暗。

她好像盯着看了很久,又好像只是短短几息。

时洛白没有听到回复,疑惑地“嗯?”。

在时洛白转头看来的那一刻,她匆匆地转过了头,并挑起了别的话题。

“嗯,时公子出门是要买什么东西?”

她语气带着一点紧张地问,只希望不要听到那个不想听的答案。

等她看到少年脸上出现了更大的笑容时,她就知道她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噗嗤,某个人爱吃甜的,但拉不下面子自己去买,我担心他心情不好所以我来买一点给他吃。”

“这样啊……你们的关系可真好,”越采波侧过了头,没让人看到她眼神中的落寞。

她中间停顿的那一会,神经粗长的时洛白并没有放在心上。

“也还好,主要吧他救过我狗命,我可不得好好报答他嘛,只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

两人就在街上溜达,大部分时间里时洛白都在沉默着,如果越采波不主动开口的话,他是不会主动理会她的。

但是一旦她有什么事,他都会温柔地询问,甚至在她纠结要买哪一个东西时豪气地说都买了。

搞得她决定放弃的心又死灰复燃了起来。

方才她看到了一支精美的发簪,可耻地想要叫时洛白,利用他的温柔满足自己的私欲,结果他却直直走向了那个不扎眼的老头面前。

“爷爷,这蜜饯怎么卖?”时洛白蹲下身,即使那人看不见,他也充满笑意的笑着。

“十文钱一斤,保甜,小公子可以尝了再买。”或许是察觉到了笑意,老爷爷也笑了起来,露出了没剩下几颗的牙齿。

他颤颤巍巍地手从那蜜饯中摸了两块,时洛白只以为他是想让自己多吃一点,一时间都被感动了。

想到方才越采波的提醒,他向她招了招手,两人一起尝了一块蜜饯。

这蜜饯的甜美与微酸的果肉融合地恰到好处,口感醇厚,令人难以忘怀。

果然如老爷爷所说的那样,很甜。

他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想着祁墨旭那么挑的人一定会喜欢吃,索性一口气买了五斤。

反正听宁玉堂说祁墨旭还得喝十年的药,那这么点蜜饯他应当不到一年就能吃完了。

旁边的越采波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不知怎的,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可是时洛白和老爷爷都笑得很开心,她也就没把这一点微妙的感觉放心上。

因为老爷爷不太方便,所以时洛白自己动手包装上秤,还因为不太会用寻求了越采波的帮助。

感受到周围不齿的视线,时洛白脸爆红。

他好像听到了这眼神中包含的话语:这娃长得高高帅帅的,也不像个傻子,怎么长这么大了连秤都不会用。

等越采波搞定五斤蜜饯后,他拿着东西又多给了一些钱就飞速跑走了。

后来他反应过来越采波没跟上后又转身看了一眼,发现人家在身后慢悠悠地走,丝毫不担心自己会丢下他。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吗?

他在原地等了一会,重新和越采波并肩的时候他感慨了一句:“你就不怕我丢下你,我们的友谊果然坚不可摧。”

谁知他这一句话说完她的脚步就停下了,她就站在那里,神情变得落寞。

时洛白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地地方,他刚想问,却听到越采波用着比往常低沉一点的声音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跑的太慢了?”

“啊?”时洛白郁闷,时洛白不开心。

原来这才是她不着急的原因啊,果然真相都是残酷的。

“那我跑的慢,你也不至于不开心吧,”他小声嘟囔。

看见越采波迈步向前走,时洛白默了一会跟上了她的脚步。

算了算了,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他就不要去想这么头疼的事情了。

不知不觉中,他们竟然走到了离城门比较近的地方。

而那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格外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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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祁墨旭还在孤独地摆着po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