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是凌晨五点，天刚蒙蒙亮，莫长荣此时已经没有了睡意，上了个厕所，看着镜子憔悴的自己，拍了拍自己的脸庞，似乎下定了决心。
莫长荣虽然说是心高气傲，但是也是很有原则，对工人从来不去拖欠，在其任职项目经理时，只要工程量完成，每一次都是争取申请工程款，给工人发放工资。
他深知外出打工的农民工不易，因为他父母曾经也是一个农民工，靠着身体体力辛苦换来的血汗钱供他上了大学，家里还有个上高中的妹妹，母亲常年体弱多病，只能在家务农。
莫长荣换好了衣服，拿出房产权证跟车产权证，他现在所能做就是先把工人的钱给结了，把材料商钱付了，剩下那工地还做不做另外说，先解决当务之急。
所以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把房子跟车子卖了，只留他那一部摩托车。莫长荣心中苦笑，出来讲得就是信誉，他不是一个没有感情不讲信用的人，相反，这个他看得很重，这也是他的弱点吧。
把房子跟车子卖掉后得了也有九十万这样，之后打电话给农师傅把钱给了他，又亲自去材料商把材料费付清了。
做完这些，身上基本只有不到十万块钱了，莫长荣转眼从一个百万资产的人成为只有几万的人。其实如果没什么了，这些也够他用一段时间。但是工地接下来继续施工怎么办，总不能停工吧，才进入第一个阶段，后面不买材料，不发工资，没有工程量，意味着无法申请工程款。而且还要面巨额合同临违约金。
只好去借钱看看了，莫长荣心想。
但是借谁呢？朋友几个他们刚毕业不久，想必没什么钱，家里更不可能了，莫长荣压根不想让家里知道他现在的处境。
莫长荣自从出来工作后，都把父亲叫回家，让其在家帮母亲做做农活，让母亲多休息，妹妹那边上学的生活费基本都是他在负责。
想了想，他只好翻开手机通讯录，看着昔日的工程好友人脉，拨通了电话。
喂？“覃老板，我是莫长荣，是这样，我工地资金出了点问题，我想借你个几十万，你放心，钱一下来我就还你！”莫长荣说道，对面想都没想便说，莫总，你也知道，我有时工资都发不起给工人，哪里有钱外借，不好意思了莫总，实在没有。“那好吧，打扰了”，挂断电话。
莫长荣继续联系了几个人，基本都是同样说法，看了手中被挂断电话的手机，莫长荣心里一阵发寒。日，以前还在原来公司的时候，个个恨不得贴上来，事到如今一出事情。个个说没钱。也不怪别人，世道就是如此。
做了那么多年工头，说没有钱都是骗人的。
然而消息却转得很快，有心人一打听，就知道莫长荣钱被卷跑，现在资金断裂。根本无法继续工程施工，甚至还要面对接下来跟甲方那边的合同违约问题。
如果真借不到，似乎只有这条路了，莫长荣苦笑道，搞不好还要吃牢饭。
合同违约金高达上百万，整个工地合同人工加材料费都两千万，他无法继续施工，耽误工期，还影响人家项目进程。甲方还要重新招标，这些损失合同里些写得清清楚楚，（一但乙方因资金还是个人问题，造成工程进度影响，其全部损伤都由乙方承担。如果乙方无法承担，将请求法院按照法律规定判决赔偿。）
以现在的他根本解决不了，能借的都问了，除了几个朋友，但是他也了解他们的生活。从广建离职后，他目前就没有过收入。现在是一五年，在N市工资基本都是四千多，他原本项目经理的位置也不过八千多，加上项目提成与外水，也就三万左右一个月，就算从新去别的公司面试，一年下来也不过三十万最多。
就算在原来公司，莫长荣哪里能在一年内赚到上百万。除非原来公司有人愿意借。但是人红是非多，莫长荣在原公司广建那里，也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毕竟年纪轻轻，就不断上升，很多人早就看他不爽了。他走得时候甚至恨不得放烟花。
所有人看莫长荣买房买车，以为他靠是关系，也说他天赋好，只有他自己清楚。这是被逼的。
莫长荣也想玩，如果他家里也有矿的话，但是他上有老父母，下面有个妹妹，所以做实习生的时候，别人只是简单的巡逻现场学习，最多一天只走上万步，他走了人家的五倍。什么概念，差不多算是跑了几个公里。晚上又是看资料，看规范到凌晨。转正后为了完成任务与施工质量，甚至去做工人没有做完的活，搞完这些还要回去加班画图，做签证资料。
尤其在项目经理生病期间，基本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落到他身上，他一度也不想扛，甚至想上报公司派个经验丰富的主管过来，但莫长荣都咬牙坚持住了，不会就多学，哪怕付出再多时间，他一直坚信着，想享受别人没有过的东西，就要尝试去做别人未曾做过的事。很幸运，他坚持下来了。
也顺利的搞完第一个项目，第二个项目独立操作要说不紧张也是骗人的，但凡工程发生点意外，背锅也是他，那段十几万，他就想一块海绵，不断吸取着水分，让自己慢慢壮大，每天合眼不超过五个钟，通宵经常，有时候实在挺不住了才眯一两个钟。
由于是独自管理，有时还要请监理甲方吃饭，为了工作的更好开展，有些事该走还是要做的，莫长荣很讨厌应酬，但没办法，虽然钱是跟公司申请的，但身体是自己的。一直熬夜应酬，身体吃不消。
有的吃完饭，喝了酒后还要点小坤，无语死了，莫长荣有时在闪烁的灯光下看着与工程其它负责人扭着的小坤，过了今晚，她们就是上千块到手，似乎有种羡慕。
但内心也是一种悲凉，她们何尝不是生活所逼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难。他也一样。
在这后来考证书的时候，白天忙工地，晚上看书看资料学习，在这种高强度的工作下，其实他能感觉到身体早就透支了。哪里说还能继续去做这种工作。
莫长荣点上一支烟，缓缓吐出一口，身上还有十万，合同违约金的首次赔偿10万倒是不担心，但是接下来九十万年底似乎无望。
现在已经三月份了，8个月，九十万，除非去缅北卖肾了，莫长荣苦笑道。
不管先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也许他的运气没那么差吧，反正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广建总不能直接把他告了，让他去坐牢吧！说罢便骑着摩托车去原来的家收拾，房子是卖了，但是东西现在可不敢乱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