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叛徒而已,有什么好哭的,他不值得,他不值得,他不值得。

又梦到了那个火焰中的身影。

还是一大早,我又没有睡上一个好觉。

看着呼呼大睡的刘瑾昭,我连忙抹去了泪水,还好她还在睡,我想她昨晚是真的累坏了。

她睡觉的样子安稳地令我入迷,我情不自已地笑了出来,可很快泪水又随之而来,我转乐为忧。

我真的配拥有这种普通的生活吗?

要记住,靠近你的人都是些什么下场,无论你逃到哪里,再怎么隐藏,你都还是凤云悠。

东风语再怎么不着调她还是东家之人。

陆公载真的会愿意为了保你,连东家人都敢惹吗?

今后真的还可以继续教她吗?出了兽林以后。

我现在做的是在拉她下水吧?下意识地拉她下水?

怎么可能?我只是在……

火又熄灭了,我怎么又把守夜给忘了。

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又有什么资格说自己能护好自己呢?

说起来……他叫什么名字?

记不到了,只是五年,我就已经记不到他了。

名字很重要吗?是这个意思啊。

多荒唐啊,我。

似乎是为了不再继续看她,我重新点燃了篝火,目不转睛地盯着火焰的形状,直到她醒来。

“醒了吗?我们来复习一下,然后进行下一步吧。”

和昨天一样,还是边赶路边学,经过昨晚的苦练之后,第一步已经给她练出了肌肉记忆。

下一步,我会压制她所有的发力点,让她尽力抵抗,但不能用力过猛,我会突然收回所有的风元素,如果她反应慢了,这个火焰屏障就得成喷射火焰射向我了。

通过这样的方法来让她掌握力道。

“这样太危险了吧,其实,我一直想说,你为什么不像那些专门的教师一样,放开你的部分神识,让我感受你释放奇术时体内的灵气流动呢?这样我也能知道个大概,你再感受我的神识,比对一下,多来个几次我应该也能掌握。”她声音变低,好像是在试探。

多来个几次,不就给你看完了吗?

“这样做确实很快,但你总不可能,每学一个奇术都用这样的办法吧?”

“你那张纸上不是说帮助我到五品奇术吗?你一直给我摸到五品奇术难道不行吗?而且我的考核只要三品就好,我不是不会,而是不能每次都用的好,我们多来几次,其实一会儿就好了。”

她是在侥幸着什么吗?

我不理解,她不该是个得过且过的人啊。

“然后呢?以后只呆在内门就好了吗?那你昨天晚上的坚持又是为了什么?你得罪董锡选择我的理由又是什么?既然你也知道机会难得,那为什么突然就说要放弃呢?”

她的眼睛开始飘忽不定,“我……们不是还要去追那妖狼吗?明天就到约定的时候了,万一今天没猎到怎么办?而且也不急这一时吧,你以后难道不会教我了?”

果然她还是在意这个吧。

“所以我们这不是在边走边练吗?不会耽误的。我说你到底在担心什么?难道还怕伤了我不成?”我的声音变大了,我在干嘛?是想掩盖自己的心虚吗?

反而是她,眼神开始变得坚定,像是说服了自己。

“你拿什么保证?那么肯定?继续这样,你教着烦,我学着也烦,又要顾及这个,又要顾及那个,到时候什么也做不好,一开始我也说了这是一场赌注,怎么可能哪里都那么理想?”

我有些语无伦次,我知道我在嘴硬。“我那天不是跟你说了吗?在兽林里我们边走边练,我敢这样跟你说,你也选择了我不是吗?”

“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算了,我想好那个约定了,现在……现在就按照我说的做,然后我会替你保密,就这样。”

“你想了那么久,就只是这样?再好好想想吧。

你竭尽可能地放低姿态,被我挖苦,就只想得到这个?

你那天为徐老来刺探我得到了你想要的了吗?你是还能得到董锡的青睐,还是能从唐鑫那儿得到帮助?

不要作践你自己的努力了,你不怕以后会后悔吗?”

我越说越激动,唯独努力不可被辜负,我一直是这样想的,我不想她因为我的原因而放弃,可我也不想因为我的自私而把她害死。

说到最后我想我再也反驳不了了,她也出乎意料地指出了我所有的痛点。

“你又有什么资格替我惋惜?你会替我负责吗?这个秘密是你的,完全是你把我卷了进来不是吗?既然那么怕,就别……别那么……”

与我的偏执不同,她的语气克制又悲哀,低着头,自顾自地说完了这段话。

她是对的,我不知为何失去了我该有的理性,现实里哪有那么多尽如人意,无论是以前、现在,还是以后,我都得继续这样活着。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奇术的事情暂且搁置吧,我们先去追那妖狼,我向你保证出了兽林以后我依旧会教你奇术,我不会忘的。”

虚假的希望,仅仅是一个星期,似乎那声音的观点全部得到了应验。

我所说的活在当下,难道不是一种对过去的的回避吗?

可那个时候,入宗的时候,我真的有认为我的生活在变好。

我为什么会这样想?说起来明明一直没发生什么好事,真是奇怪我怎么会对这样的生活抱有期望?因为一直在谷底,所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能接受吗?我居然有那么好被满足。

搁置了争议,我们一路向上游摸索,自从昨天放弃跟着那妖狼的足迹后,其实我的心里是一直没有底的。

西云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妖兽很少,说来奇怪,自进入中游后,这一路上,我们所遇到的妖兽最低都到了金丹,这两天是怎么回事?也许我不该这么着急应该先在下游打个结丹中期保个底,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可这么说来,这妖狼往上游跑又是什么意图?铤而走险只为了避开我?

我还在思索一个能说服自己继续向上游前进的理由,直到脚边的草木反射出了金光。

多亏了这天色,明明才刚到中午,却变的阴阴沉沉,让我看见了从云山顶上传来的光,要下雨了吗?好像刚刚还是艳阳高照的来着。

这让我又有了去上游一探究竟的理由。

大概是出于地势向上的原因,路变得越来越难走,几次陷入死路之中,让我愈发烦躁,明明地图上显示有路可以绕的。

这里植被的覆盖地太密,无论是神识还是风力探索,都是困难重重。

我决计用【御风术】将我们托到树冠上方一点的位置,仅仅是在空中飘一会儿,应该不至于招惹到空中的妖兽。

有了更广阔的视野,找到大路自然是轻而易举,我观察了地图上那些看起来可以走的小路,它们无一不是被荆棘怪草拦着就是被落石流土给堵住,想要走小路得付出点代价。

既然已经在空中了,就没必要再落地了,索性直接飞过去吧,我已经看到上游尽头所标注的瀑布了,而且那只狼正趴在瀑布底下一动不动,好像很虚弱的样子。机不可失!

我们隐匿在了一处灌木丛中,在狩猎之前必需得做出一些布置。

从上一次的交手来看,这只狼有暗影和火焰这两种暴躁的属性,那就得默认它会有二阶段——燃烧精血。

天气正在变得越来越暗,如果完全变阴,它能用的暗元素也会变多,但后面如果下雨,这里的水元素就会变多,只要环境的能量足够,对我来说,其实跟利用风火差不多。

我可以等下雨再去跟它交战,它要想逃走的话,只有这条大路是平整的,我得防止它从这里逃走。

趁着下雨前的这段时间,我在入口处布下了重重阵法,简单来说就是爆炸、护盾、强化和控制。

“等会儿你在阵法这里看守好,这里是它逃跑的必经之地,我去跟它周旋,借由这里的强化阵法,你也可以远程支援我,一旦它向这里过来,你就引爆身前这个爆炸的阵法,那个控制的阵法会随着爆炸自动触发,然后找个地方躲着,如果实在来不及,就开护盾自保,用【遁地符】逃走。”

“其实你远程引爆阵法也可以吧,我阵法不是那么好,不如让我跟你一起进去对付那妖狼,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量。”

我这样说可能太轻视她了,但我只是希望在各方面都保险一点。

“不行,远程引爆需要灵气又快又稳的传输,我有风灵根和火灵根,但风与火的传输不够稳定,很有可能在我引爆前它就先逃走了。

师姐,我并不是小瞧你,只是这里同样很重要,我筑基的肉身不借助其他手段,也跟不上结丹的肉身,战斗上我可以用技巧补足,但如果它一心想逃跑,我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追上它。

阵法只要传输够足够的灵气就能触发,你要是不清楚,我们可以再认一认,在下雨前,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其实,我用【腾风术】去追的情况下,结丹妖兽不可能逃的掉,但我的肉身还是太弱,六品奇术应该对应着金丹境界,况且我的实际实力还没到五品奇术的水平,【腾风术】我也只是偶然才练成,一天只能勉强用两次,用完以后还有一段硬直的虚弱期。

【腾风术】毕竟只是一个跑路用的奇术,要用来攻击的话就只能停止继续释放,将四周的飓风向前碰,简单来说,没有人会用塞恩的大招去单挑一个等级压制的狼人吧。

我静心凝神,将自己的感知拉伸到了极限,那妖狼的前爪还在流着血,在确认周围没有其他生物后,我们一同等待着降雨。

只可惜天公经典唱反调,天越来越阴,却始终没有下雨。

更令人难受的是,不仅天不下雨,大地还开始微微颤动了起来。那狼妖也是又站了起来,对着瀑布呲牙。

再拖下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打不了元素压制就打不了吧。

“不能再拖下去了,你准备好【遁地符】,不用管我,我得搏一搏。”

“喂——”

不等她说完,我直接拿出凤鸣剑向前冲去,先来一段【凤还巢】打个先手。

这是最后赢下何鹏飞的机会了。

我十分肯定,我的速度很快,但它竟然提前开始燃起了精血,直接进入了二阶段。

当我快要斩到它时,它也回转了身子,一双怒不可遏的双眼恐怖的可以吃人,身上的毛发也全部燃起了黑紫色的火。

但我也不是被吓大的,只要继续这样下去,就会像第一次一样,斩……空了。

糟了,我急了,它竟不是转身反击,而是转过身来面对我的同时,向后撤了一步。

它不紧拉扯出了一个身位,躲了我这一剑,还在躲后借由身后的石壁发力,向我俯冲而来。

此时完成了第一段【凤还巢】的我已是背对着它,若是寻常剑修那肯定得亡命于此了。

但毕竟是凤家的功法,还是一个天阶功法,这要是能被一个后撤步躲了,早就给踢出四大家族了。

凤家功法讲究的是一个回身,也就是练好腰部与脚部的力量,在快要挥完一剑之时,腰部立即向反方向发力,这样,在落地之时就能及时回身,并带动剑反击,从而让剑回到自己想要的位置。

这就是【凤还巢】的第二式。

大概是意识到来不及躲了,它更加狂暴的向我挥舞着前爪,想来波换血。

这个时候我只要将身子压低,应该就能躲过,并向它的腹部来上一剑。

我确实是横扫到了它的腹部,但很浅,它在空中弯曲了身体,而前爪渗出的血液,竟随着它暴躁的灵气化成了长长的利爪,在我的背上狠狠来了一下。

我都细节弯腰了,还是被它刮到了一下,而只是这一下,就已经令我的背部皮开肉绽了。

可恶啊,谁叫我没用武魂呢。

本来剑会附着火焰挥出更宽更厚的剑斩,它不会有角度擦到我。

不过也没差,这波换血是我亏了,但它已经到我的斩杀线了。

大概是借由爪子碰到了我背部上的那点力,它可以摆正身子落地,以保正面对着我,但这对我来说正好是提头来见。

【凤还巢】的第二段,其实并不特别,很多名门剑法中都少不了这一段,腰与脚步的发力也本来就是基本功。

真正特殊的是在最后一段,也就是第三段。

后撤步,我也会啊。

第二段可以将剑回正停下,但如果不停,则回转360度,借由这个力,再踮起脚尖向后一跃,使自己凌空,还是借由手臂与腰回旋时的力,在空中变成纵向,旋转720度后,最终一剑从上至下向敌方劈去,这就是【凤还巢】的最后一式,如同跳舞一样夸张、华丽。

虽然动作难度很大,但熟练了以后,这个过程只在一瞬,而这一瞬就在它落地之时结束。

事情本该如此,可【凤还巢】由一位使用大剑的人所创,本来是必赢的局面,但凤鸣剑是正常大小,在向妖狼劈过去时,由于距离不够,则要多转一点。

而就是差了这一点距离,让它有了向前冲刺,躲避致命伤的空间。

我一剑重重地砍在了它的背上,此时我俩的身位又来到了一开始的时候,我守着路口,它背靠瀑布。

可恶啊,它若是像寻常生物一样,在看到危险向前时往后退,我仍能重重地劈到它的头上,一击毙命。

不过现在,它不死也已是大残,即便它看上去又狂暴了许多,但也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只要再来一击,或是保守地躲避,直到它力尽气竭即可,我能打的牌太多了。

它的呼吸开始急促,身上的火焰也越发旺盛,大概是决定将所有的力量全部积蓄到这即将到来的最后一击中。

这样一来,即便它真过了我这关,也走不了多远了。

平死一搏吗?对生命的最后挣扎。

我想我得当心点,同时也献上我最高的敬意,给予它我最强的一击,我太能明白这种拼尽全力想要活下去的感觉了。

可如果我正面迎击失败了……

算了,还是别扯这些崇高的气节了,把【腾风术】交在这里,虽然不能造成太高的伤害,但它没有金丹的实力,即便能打到我,也绝对伤不了我。

赶紧结束,还有剩余的时间还能再教教刘瑾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