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砚庭突然出现。
想到这是他家,裴竺又改口,“你刚下飞机回来的?”
“嗯。”贺砚庭眉眼冷若冰霜,关于余司祁贿赂她一事,在来之前,伍叔将实情全都告诉了他。
域北开始强降雪,机场有停运的可能,幸好他今晚赶最后一趟航班过来了。
裴竺让他进来。
屋内有暖气,贺砚庭冰冷的手现在才回了些许温度。
他脱下大衣,裴竺替他接过来,挂在房间衣架上。
房间在歆睿庭南面的独立客房里,外边有个小院,她跟万荔的房间在一个院子里。
贺砚庭刚进来,万荔就发来消息:【贺总来了?】
裴竺回:【嗯。】
贺砚庭问,“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没有,就是想给我送东西。”裴竺放下手机,望着他宽阔背影,问,“喝杯热水吧。”
“嗯。”
裴竺拿起桌上的热水壶,给他倒了一杯。
贺砚庭坐到房间配的沙发椅上。
裴竺把水递给他,坐到他对面,说,“余司祁找了睿泰咨询的人,今晚他说得隐晦,打着想了解佩君经营模式的幌子,其实是想知道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目前我猜测,他不知道我们交流展的具体方向,有些心急了。绮梦在域北盘踞多年,余司祁背后有人才能这么嚣张,丝毫不怕我们会抓到他把柄。”
裴竺说得一点没错。
有人认为,贺家所有一切,都该是她的。
今天余司祁在她面前提起佩君现状,可见眼红。
贺砚庭了然于胸,颔首道,“没错。”
“他们胃口大小完全是看心情,而现在,比我想象中大。绮梦一开始看重的是整个佩君,在老爷子过世后,请人砸店,散布谣言我接手会把佩君卖掉,为的就是要让我看到佩君无望,低价售卖出去。在佩君还没有开业之前,有人找我谈判过,想收购佩君。”
裴竺重重拍了下桌子,“真卑鄙。”
现下佩君看似良好,实则根基不稳。
“上次黄金掺假事件,加上之前的恩怨,恐怕是有人心有不甘。”
万荔今天去绮梦,也不是没有收获。
她说,“对了,据万荔了解,余氏还收养了一个干儿子,常年国外,替余氏打理国外的生意。上个月刚入职绮梦,比余司祁有实力。”
“对。”
安静良久后,贺砚庭抬眸,见裴竺在认真思考对策,心眼看起来挺多,贺砚庭眼角跟着染起笑。
裴竺回望着他,贺砚庭好似看起来一点不着急。
她说,“这么看的话,上次员工被打,黄金掺假,都是狗急跳墙做出来的事,想让佩君自乱阵脚的同时,打乱我们的方向。既然这样,那不如就劲儿往一处使,力也要往一处搁,绮梦现在分嫡系派跟实力派,天然不会合拍,那就从他们根部开始玩,先解决眼下。”
“内斗?”贺砚庭沉声道,“已经开始了。”
“.......”裴竺从迷惑不解到茅塞顿开,仅在一瞬之间。
贺砚庭这么聪明,肯定早有打算。
“什么时候开始的?”
贺砚庭说,“你叫大师来帮佩君鉴定首饰之前。只是没想到,余司祁今天会找上你。”
“今晚看余司祁反应,好像并不想让绮梦的人知道今晚他见过我,身边带的,都是自已贴身的人。”
贺砚庭,“佩君跟绮梦之间的恩怨,一时半会儿消不了,你们负责交流展所有流程,我来负责他顺利进行。”
贺砚庭一脸不想让她参与过多,裴竺应声,“好。”
**
域北澜熙会所。
啪——
狠狠一巴掌,扇到余司祁脸上。
“蠢货。”余氏冷笑道,“那女子,跟贺砚庭是情侣关系,人家会在乎你那六百万?我养条狗还知道看家,你是把我余家财产乐呵呵往外送,没送成还惊动警局的人?谁他妈给你的自信啊?”
包厢里就余司祁跟余氏两人,余司祁雄壮身躯杵在会客厅中间,跟女人怒目而视。
余氏揪住他耳朵,把他头拉下来,“瞪我做什么?你听清楚了,年底了,要么别沾手,要么拉屎放屁就给老子兜住,别让绮梦天天给你擦屁股。连这点能力都没有,那就滚出绮梦。”
余司祁咬牙道,“你想扶持那个外人?”
女人把他头重重推开,“你他妈脑子真是锈透了,就你,还想跟贺砚庭斗,一百个脑子都不够。”
余氏理了理身上的皮草,站到窗边背对着他,望外边的飘雪,“你也就只知道请咨询公司了。以后再发生今天这种事,自已收拾东西滚。”
余司祁用舌头顶了顶被打的半张脸,眯起眼望着窗边那抹背影,在虚实之间游走。
响起敲门声,余司祁敛起阴辣目光,扭身拉开门。
门口立着的男人比他稍矮半个头,臂弯里搭着大衣,身着笔挺西装,革履锃亮,显得精明干练。
男人神色冷漠,目光透着阴狠锐利,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余司祁跟他擦肩而过,特意撞到了他一下。
等到男人进去关上门,余司祁一大堆兄弟围过来,“大哥。”
余司祁往旁边啐了口,摸了下脸上的红掌印。
有人说,“今晚的事,警局那边跟余董打招呼,就是他干的。”
余司祁转身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冷冷嗤笑,“好儿子。”
**
风雪大,路上厚厚一层雪铲开后,很快又叠起来。
飞机冻在起飞跑道上,官网已经发布最新消息,将停止运营,暂停航班起飞降落,具体起飞时间待定。
裴竺跟万荔留在域北办公。
两人从桐花路老店出来,手里拿着一摞师傅们定下来的初稿。
在路边打车回佩君公司。
万荔翻看着这些手稿说,“等我结婚,一定要让佩君给我打造一套首饰,我拿来做传家宝,到时候,让贺总给我打个对折。”
裴竺说,“给你打骨折。”
“.......”万荔推她,“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抠门。”
她就没见过裴竺这种,抠抠搜搜,吃个东西买的券用不了还跟商家理论。
丢脸死了。
伍叔把车子开过来,打开车窗说,“裴经理,万经理上车吧,不好打车的。”
她们俩因为昨晚的事住进贺家,本是过来办公,住在客户家里,万荔这位大小姐要强,不好占贺砚庭便宜,更不好意思让伍叔接送。
不过贺砚庭又怎会让裴竺在寒风中打车,只好让伍叔过来等。
“伍叔辛苦了。”裴竺拉万荔上车。
伍叔笑眯眯地道,“天气太冷了,你们不常在这个地方待容易冻着,尤其是裴经理,穿得太薄了,天气冷,可别冻坏了。”
“知道了。”
伍叔把车内空调调高一些。
他抬眼看后视镜,后边有辆黑色轿车在跟着他们。
伍叔笑着跟二人说,“抓好头顶上的扶手,怕车打滑。”
裴竺跟万荔听话地抓住。
下一秒伍叔踩油门,裴竺跟万荔嗓子都提起来了。
万荔有朋友在域北,下班撇下裴竺约会去了。
裴竺收拾东西回到歆睿庭,贺砚庭跟殷碧华去参加年底企业座谈会,晚上有饭局还未归。
她跟歆睿庭的秦姨搭伴吃了顿晚饭,就回了房间。
八点半,有人敲门。
是贺砚庭。
半小时前跟她发过消息饭局结束回来了,裴竺把人放进来。
贺砚庭进来看见房间里的小茶几上摆放着电脑、作品手稿,看来还在忙工作。
“吃饭了吗?”
“嗯,吃过了,跟秦姨一起吃的。”裴竺说,“要来参加交流展的师傅都发了作品手稿过来,要一起看看吗?”
“可以。”贺砚庭脱大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果子出来递给她,“尝尝,喜欢的话给你买。”
裴竺看果子外皮有红有绿,很熟悉,忘了叫什么名字了,“这是什么?”
贺砚庭道,“牛奶果,问过小孩了,都说好吃,给你带的,你觉得好吃我再给你买。”
裴竺咯咯地笑,“你特地从饭局上拿回来的?”
“嗯。”
裴竺笑着接过来,贺砚庭倒是惦记她。
她闻闻水果,“这个好像要切开吃吧?她倒是没吃过,看见她家孟女士在东南亚旅行吃过,发了朋友圈。”
贺砚庭给忘了,他又把水果拿回来,“等我一下。”
贺砚庭出去了一会儿,折返回来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水果分两半,跟一个勺子。
“吃吧。”
他在房间配的沙发椅坐下,问,“要我抱吗?”
裴竺端着盘子坐到他怀里。
贺砚庭抱着她看邮件里的手稿跟已完成的作品,她负责吃。
裴竺边吃边说,“作品大都是原创,有品牌方出的复刻宫廷首饰。”
“冯师傅的新娘头冠更为惊艳,他前前后后画了二十余幅手稿给我看,最后选了头冠,不过,他还没想好名字,让我替他出出主意。”
“嗯。那你辛苦一下。”
贺砚庭见她衣架上的大衣单薄,根本抵御不了北方冬天的寒冷,“你白天就穿这个?”
“我穿了保暖衣的,再说,公司、店里,这儿都有暖气。”
“在外冷,明天下班去给你买衣服。”
裴竺说,“行李箱装不下了。”
“那就放这儿,以后又不是不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