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安咬紧后槽牙离开玄字院,等走到一处僻静的墙根处,才靠坐着墙大喘粗气。
此时林一安左手的颤抖已经越来越控制不住,仅仅是捏了一下对方的手腕。
此刻林一安的左手乃至整条手臂都感受到沁骨的寒冷,即便是催动真气凝聚到左臂,仍旧无济于事。
“她是谁?”
“为什么盯上我娘的玉佩?”
“她是第一个注意到我娘玉佩的人”
“都怪我没收好!可恶!”
“她的眼神怎么那么......“
“冰冷!”林回打断了林一安的思绪。
“对,我只看了她一眼,却感觉像是到冰天雪地里打滚一样。”林一安心声与林回说。
“你这小气府都要结冰了你知道吗?”林回说话的时候,才听出来这条龙也会颤音。
“可我只碰了她一下!我这是怎么了?”林一安也不理解当前的状况。
“这是冰系真气,每个人的真气形态都不一样,这个女孩真气明显是冰系,只是这冰也太霸道了!”林回说话还是带着颤音。
“那我呢?我是什么系?”林一安顾不得沁骨的冰冷,突然意识到自已好像还没有找到更适合的真气修炼方向。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师父!”林回被问的龙头雾水。
一阵沉默。
“我记得你说你13级啊,真的假的?”林一安突然想起一些往事。
“真的呀!我们这一族13级起步的,好吧!”林回急着为龙族辩解。
“那你......?”
“你刚出生就会跑吗?我每天不是都在修炼嘛!”林回也急了。
在你来我往的拌嘴之间,林一安的身子和气府都缓和过来了,冰冷僵硬的手指也能够自然活动,林一安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朝后山走去。
玄字院人声嚷嚷,而且还有那个诡异的少女,林一安真心不想再回去。
玄字院内,东侧厢房。
床上正躺着一个须发皆白,咳嗽不止的老人,这人就是东柳书院随行的两位先生之一,如今虚弱的很。
站在床前的有稷南书院的岑夫子,还有星月宫主,星月瑜。
“瑜儿,你来了吗?我已经看不见了.....咳咳”
“我收到飞信就动身,刚到,你怎么样了?叔父?”星月瑜言语中流露出亲人间的关切。
“你爹他....他托我对你说.....说一声......他对不起你。”
“那年......他丢下你......是身不由......已”
“这些年你在星月宫......辛苦了......”
星月瑜眼睛里已经开始噙满了泪花,星月瑜已经好多年没有流泪了。
当年她一个人爬上天山没有哭,跪在星月宫门前3个昼夜没有哭,回家发现母亲病死没有哭,叶纪欢找上门杀死前任宫主没有哭,在东柳书院第一次见到亲生父亲时没有哭,更多的是恨。
星月瑜恨,恨那个父亲遗弃妻女赴京,恨自已弱小无能为力被相邻欺辱,恨自已无能面对叶纪欢的咄咄逼人,只能躲在灵墟里安抚师妹,恨自已有生之年居然又认出了那个,自已最憎恨也是最思念的人。
但是当星月瑜收到栖虎山的传信,便立刻离开天山,前来万里之外的书院,想亲眼送送那个自已恨了一生的男人。
眼前奄奄一息的叔父,是和父亲相伴一生的同僚,两人一起读书,一起赶考,后来又一起被派到了东柳书院做教书先生。
只不过叔父一生从未娶妻,无牵无挂,也没有亏欠,过得更轻松坦荡一些。
床上老人艰难的坐起身,作为一个完全没有修炼的凡人来说,能活到90岁,已经是非常少有的了。
更何况他们曾经经历了60年前那场几乎毁灭整个人间的大战!
如今老人已经虚弱的像一张揉皱的宣纸片,在烛火的跳动中,生命逐渐流逝。
老人十分费力的接着说:“那天晚上......你爹回来之后,就受了重伤,我想去叫人......他拉住了我,给我手心里递了这个东西......”
老人从被褥中伸出手,手心上是闪着紫光的翅膀碎片。
星月瑜接过碎片,仔细端详。
老人接着说:“我手里刚接过此物......咳咳.......你爹他示意我.......不要出声......我刚点头应允......就昏睡过去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他....”星月瑜还是叫不出“爹”这个称谓,已经有超过一个甲子那么久没有喊过,星月瑜的生命里早就没有了这个字。
“他那晚去了哪里?”星月瑜追问道。
“竹家那孩子房里”岑夫子替老人回答道。
“事情发生第二天,我就托定西书院的人传信给你了,但是宫主你也知道,如今这天下乱糟糟的,天山那边大阵,再加上各路野修到处找灵墟,或许路上耽搁了。”
“我们不希望修士们把这两件事关联到一起,就想先瞒几天。但是东柳书院只有这两位先生,很快就瞒不住了。”
作为稷南书院的主管夫子,岑夫子显然是知道事情的全貌,而为了不打草惊蛇,硬是等到星月宫主亲身前来,才道出真相。
“竹家的事我在路上听说了,那孩子当真伤的很重?”
岑夫子掩面叹息道:“确实很重,锋利的兵刃刺穿了胸膛,距离心脏也只差分毫,整个气府被外力打散,可惜了......\"
星月瑜手里摩挲着那翅膀碎片,思忖道:“书院里不是压制境界了吗?那竹家小子境界不低,怎么会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星月瑜思考着些什么,眉头紧缩:“和我......父亲,又有什么关联?难道是撞见了什么?”
“没错,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的。”岑夫子靠近床,将老先生缓缓放平。
“我希望星月宫可以帮我们查一查这件事......这......本来应该我们书院彻查此事给你一个交代的......”
“咳咳......是我的主意,我希望你来查这件事......你爹他......哎......他很对不起你”老人费力的说出这些话。
因为一生都带着亏欠和自责,千言万语的爱意,都化作了那一句句的道歉。
而朝夕相处的兄弟,心意自然是相通的。
“我亲自查不方便,我留下弟子暗中调查此事,星月谣是十余年前在天山捡来的弃婴,这孩子和书院的孩子们年龄差不多,调查更方便一些。”
岑夫子拱手道谢:“那就按宫主说的办。我们一定鼎力协助,保护好星月宫座下弟子,绝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请放心。”
这下轮到星月瑜面露难色,她一皴眉,说:
“我这弟子,不伤害别人,就不错了。”
“你们应该多费心保护书院里的修士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