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任务完成
谷淳被一剑钉在地上，黑血不断从她嘴巴里冒出来，一动不动地看着洞口外的景象。
闻寂毫不留情地踩上她的腰，靴下踏出几声清脆的响，随后汩汩血液洇出地板。
那纯黑的眸子分辨不出感情，却隐约从眼底涌现出难以名状的愠怒。
“等等……”
虚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阻止了他的了结。
“让我来。”杨乾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手里握着暗淡的桃木剑，拨开闻寂。
他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全身疮痍，却仍然亮起双眸，走到谷淳面前。
“喂，”他叫道，“你也快死了，我不折磨你。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谷淳盯着他，就这么静静地盯着。
“你认识杨止吗？”
“认识，太虚大战，他在。”她淡淡道，“他是个好人。”
“他死了吗？”
“不知道。”
杨乾眉头一皱：“不知道？”
“因为刚开始没多久，我就逃走了。”谷淳平静道，“这种注定要两败俱伤的局，我为什么还要全力迎战？”
“你见过这一把剑吗？”杨乾举起却弋。
谷淳摇头。
“在哪见过？”
“……不记得了。”
看出她的迟疑，杨乾阴下脸来：“还敢瞒我。你不说，我就把你的血放干，皮剥下来挂村口，三魂六魄全都斩碎，扔进锁妖塔给别的妖争抢撕扯，让你也体会一把生不如死的滋味。”
“不……不要！”谷淳眼皮抽搐着，丑陋的脸上显现出万分的恐惧，“不要这么做，我宁可在锁妖塔里继续苟活……不要斩碎我……”
她嘴唇微微发颤：“是、是狐狸给我的……挣脱开锁妖塔后，我的妖力所剩无几，但是修真盟的人一直穷追不舍，把我逼到山野之中。……我吃了一个村的人，勉强撑了过去……”
“但还不够，这点妖力不够我和那些道士们正面交手。是狐狸救了我，它给我一口剑灵的残魂，让我恢复过来。”
杨乾听着，想起了却弋仅存的记忆里提到的那只狐狸。
“狐狸在哪？”
听到这个，谷淳身躯猛地一震。
她咬着牙：“你打不过的。情郎，千万别打听，千万别去送死。”
“……”杨乾看着她，神情有些怜悯，“它在哪？”
谷淳不说话，瞳孔涣散地望着洞外渐渐亮起的天空。
过了一会儿，她才艰难地扭过头，缓缓看了闻寂一眼。
“也许，它还在昆仑山。”
“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她嗓子沙哑，“情郎，你叫什么名字？”
一剑而下，插进她的咽喉，转手拧断她的脖颈。
“杨乾。”
谷淳的眸子还在看着杨乾，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眼里的一汪水就这么静静地坠了下来。
金光大作，昭昭如阳，和洞外的天光相衬。
那阵光吞噬了从女人身上翻涌出的大量黑气，一颗艳红的内丹缓缓升起，被闻寂摘下。
杨乾和剑被光芒笼罩着。金尘肆意飞舞，化作缕缕绚丽的流线融入肌肤。
风暴过后，洞窟里一片狼藉，那残破的嫁衣飘落原地，谷淳已然不知所踪。
「已完成丁级任务“走访蛊村”。」
「任务奖励：护心丸 已发放。」
「获得积分：500。」
「排名上升，请及时查看。」
杨乾闷哼一声笑了，嘴角溢出血液。
闻寂上前一步，接住了倒下的杨乾。
他的伤口里，隐隐泛着绿荧光。
谷箬站在他们身后，眼神复杂。
“真够莽的，打架也不避着点，蛊已经种满全身了。”
闻寂蹙着眉，回头看向他：“帮他解开。”
“就是他对吧？杨乾，你的新师弟。”
谷箬不动，只是看着杨乾，眼里晦暗不明。
“……”
闻寂并不回话。
“让我好找……”谷箬眯起眼睛，“我曾怀疑过任何人，但偏偏没想过是他。”
“仅仅是同门师兄弟。”
“认识那么久，我从未见你对谁如此上心。”
“解蛊。”
谷箬抽出一口凉气，言辞笃定，态度坚决地掷出一个字。
“不。”
这是他第一次拒绝闻寂的要求。
放在这之前的任何时候，只要闻寂说什么，他都可以笑眯眯地点头说好，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他都愿意。
谷箬从小就不受待见。
他逃出蛊村，怀揣着忐忑的心情远走他乡。他来到了蜀山，头一次得到了尊重。
不，是万众瞩目。
谁能想到，那个在村子里被视为妖孽的少年，竟然在别的地方大放异彩，用天赋赢得无数青睐。
他在外门时，一切都顺风顺水，被同学羡慕甚至爱慕，被老师捧为掌上明珠……本以为他往后的一生都会如此顺利。
但是他进入内门后，被安排到的第一个任务，就给了洋洋得意的他当头一棒。
他的蛊毒，竟然被一只妖怪解了。
狼狈之时，是闻寂救了他。
随后，闻寂成了他的临时搭档，和他一起执行任务，保护他周全。
闻寂对他不感兴趣，这个他一直都知道。但是在剑光闪起的每一刻，他的心都在为那个男人疯狂地雀跃。
那个身影，就像是在他小时候，枕着泪的梦里出现的，挡在他身前的英雄一样。
只要有他在，所有的恶意都会消失。
英雄啊，你对我那么漠然，却又一遍一遍地保护我，叫我怎么不去喜欢上你呢？
你可以对我的爱意不作出任何回应。因为你是蜀山的剑道天才，你是谪仙，你是无情的月，清冷的光照到我的那一刻，我的身影也曾在你眼里短暂地出现过。
但是，你不应该、你绝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人。
“闻寂，是我误会了你们吗？”谷箬轻声问。
“……”闻寂沉吟半晌，“是。”
“好。只要你还在修无情道，我就信你。”谷箬别过脸，掩饰眼里的泪光，“我会救他。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回蜀山，去绝情桥喝一碗。阿寂，我陪你去。”
“好。”
……
……
杨乾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虚无之中。
他的身体完好无损，皮肤光滑紧致，手脚的筋也都还好好的，没有丝毫痛觉。
眼前，聚着一团白光。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触碰。
这团白光骤然剧变，奇异的温度扭曲周围的空间。杨乾感受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充胀感，似乎有什么强烈地想要打破束缚，喷薄而出。
然后，耳畔炸响一声：
「乌拉！本大爷还活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癫狂的笑声让白光明灭交织。
「让我来看看，它吃的是我的哪一部分？」
却弋说完，杨乾周围一花，场景骤然闪现。
空灵之中，一个陌生的少女音忽然响起。
“爹爹，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