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莫名情愫
杨乾的呼吸声渐渐平缓下来。
在闻寂的角度看，就像一只虚弱的猫缩在他怀里，肩膀随着呼吸而起伏，睫毛慢慢扇动，集中精力在两人的接触面上，时不时还挪动一下，蹭到这儿那儿。
闻寂屏息任由他抱着，双手无措地停滞在了半空。
他能缓解情蛊带来的蚀骨之痛。
可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在杨乾找回意识的时候浮现了出来。
他换了一边脸颊靠着闻寂的胸膛，边享受着凉意，边思考问题的答案。
——他没有体温。
杨乾瞪大双眼。对，闻寂为什么没有体温？
他猛地抬起头，对上闻寂的目光。
诶？
没有体温，脸也会红吗？
“……我……你……”杨乾一开口，舌头就像打了结，脸上也蓦然烧了起来。
他松开环抱闻寂的手臂，吞吞吐吐地解释：“不是，我，我没那意思，不是故意占你便宜……你信我吗？”
“……我知道。”闻寂的视线掠过了杨乾的嘴唇，别开目光。
两人拥抱的时刻太长，不觉间，日落西山，天空隐隐泛着紫蓝色，只有星星在眨眼。
那黯淡的光线，照不清闻寂朦胧的表情。
短暂的沉默过后，杨乾率先开口道：“我感觉好多了。谢谢你，痴呆。”
“嗯。”
“你不会在生我的气吧？我那是情急之下才……”
“没有。”闻寂侧目看他，“没生气。”
“那就好。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小气。”杨乾松了口气。
“这个蛊，莫非是情蛊？”
“对。……我，唉，我被那个把我们带进来的女孩儿下蛊了。”
杨乾懊恼地甩了甩脑袋，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闻寂。
好消息：我能看村长开蛊窖了！
坏消息：我要成为坏女人的狗了……
一说到谷淳，杨乾的蛊毒便又开始发作了，一时间视线模糊，连带喘不上气。
他暗骂了一声，扯过闻寂紧紧地抱着。
耳鸣声终于散退，呼吸也平缓如初，杨乾松开了被抱懵的闻寂，继续道：“痴呆。我们把这个村长烧了，把那群养蛊的也杀了！如果找不到解蛊的方法，我岂不是要抱着你一辈子了？！”
闻寂看着他，点头：“好。”
“好什么好？你也不想想后果就好。”杨乾看他蠢得好笑。
“你可以随意使唤我。”
“……”见到闻寂认真的神色，杨乾顿时觉得玩笑开大了，一掌劈到他脑门上，“注意分辨玩笑！你要真去杀人，我特么是主谋！”
被打的闻寂微微缩了缩脖子。
“杨乾，”他轻轻地叫了一声，“我后悔让你去查蛊窖。”
杨乾笑了：“你还有后悔的事？”
“我答应过你，不让你受伤害。我不想食言。”
“这种挂在嘴边的东西……笑死了，你连修真法规都不遵守。”
“我只遵守自己想遵守的东西。”
“这不双标么。”杨乾点点他的手心，“我不会死，你在，我就死不了。小小情蛊而已，杀不死我，明天蛊窖一开，这个任务就会结束，咱们可以回蜀山！”
杨乾默默叹了口气。自己这么累死累活，出发点就是为了那该死的积分排名。
希望这次任务完成后的回报能对得起自己的辛苦付出。
“我会跟着你。”闻寂握住他的手指。
明明是和平常无异的神情，却让杨乾看得发愣。
“啊？……哦。”
我我我的，闻寂今天是怎么了？
“没事！我还活着！”杨乾抽出手指，连忙向闻寂展示健全的四肢。
在闻寂的帮助之下，杨乾身上的蛊得到了有效的缓解，两人从地板上站了起来，商量着明天的安排。
闻寂带来了很好的消息，他找到了杨乾丢失的背包。
可惜这包很脏，沾着酸臭的糜物和一些干草。据闻寂所说，他几乎将整个村子都翻了一遍，最后是在某家吊脚楼下的猪圈里找到了这个背包，找到它的时候，一头大肥猪正挨着它哼哼地睡着。
这么脏，还怎么用啊！杨乾都不想接过它。
闻寂提醒：“我给你的那串绳子上，有个白玉扳指。”
杨乾记得这个东西，抬起手：“这个？”
“嗯。这是个储存器，也叫芥子空间。”
芥子空间？
闻寂点头：“运气激活它，把东西靠过去就行。”
杨乾半信半疑地闭上眼，徐徐调动腹中的一股暖流，再睁开眼时，扳指泛起了柔和的白光。
他将桃木剑靠近扳指，立刻感受到了一阵吸力，顷刻将手里的东西卷得无影无踪。
“我去。”杨乾惊呼一声。
依照这个方法，他很快就将重要的物件收拾好。完事后，他翻动着手腕，怎么看这串挂饰，怎么喜欢。
“又是狗牌，又是芥子空间，我赚死了。”
闻寂双手抱臂：“多加爱惜，这东西很重要。”
“知道了。”杨乾也明白这串东西来头不小，否则闻寂怎么只押给他两年。
他抬头看了看挂起的一轮月牙，道：“我得回去了。以免谷淳怀疑我。”
“好。”闻寂顿了顿，“你忍着点。”
“你不会是怕我中了情蛊，会忍不住要对她动手动脚吧？”杨乾笑道，“放心好了，我在她旁边的时候，没有那么痛苦。而且我试过，只要我不看着她的眼睛，这蛊的毒性就不好发挥，我还存有理智。”
“别逞强。”
“不会。你看着点，别让她把我玩死了。”
“你死了，我就杀了她。”
“谷淳不能杀，我们要查蛊窖，她就得好好的……至少让她活过今晚。而且，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这个蛊解了。”
“你先忍着，我叫人来支援。”
闻寂忽然含住了双指，发出一声哨响。
不多时，寂静的山谷外兀地附和一声鸟鸣，孤月下，一只大展双翅的剪影掠过，盘桓在这座古镇上空，倏然滑降。
他抬手，那只巨鸟的勾爪便听话地抓住了他的小臂，收起油亮的羽翼。
闻寂低声：“传信谷箬，速来蛊村。”
飞鹰听令，立即仰天高鸣，振翅起飞。
“谷箬……谷箬。”杨乾反复念了两遍这个名字，方才想起来，自己曾经遇到的那个内门谷师兄。
仔细想来，他长得也是十分漂亮……
但是，杨乾想要细细回想他的脸，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有一双漂亮的狐狸眸子在盯着自己。
他也是蛊村的人吗？
闻寂和他很熟吗？
他们认识多久了？
杨乾看着闻寂离开的背影，心中竟然有了莫名的疑惑。
这些疑惑，明明都与他无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