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裴应枭收到了关于俞家全部资料。

秘书:“俞小姐的父亲俞仲达,早年做钢料生意,赚了一笔小钱。但这几年,钢料市场受上流环节的市场波动,十分不景气。俞仲达的公司也已陷入了资金链断裂的边缘。”

“相关具体材料已经发到了您手机上。”

“好。”

裴应枭简单扫了两眼。

俞仲达公司规模很小,市值不过千万。

详细的说明他懒得细看,说:“明天跟俞仲达谈收购事宜。”

秘书委婉提醒:“俞仲达公司现在绝算不上优质项目。”

“嗯。”裴应枭冷淡地应了一声,幽幽地接着说:“谈的时候,价格有多低,压多低。”

此言一处,话筒那天的秘书小哥打了个寒战。

裴应枭听起来,简直就像是个要吃人不吐骨头的大魔头。

裴应枭虽然在外人眼中十分冷漠,但他冷漠的底色本质上不过是商人逐利。他其实很少做这种单纯为了整谁而大动干戈。看来这个俞仲达,是真得罪到裴应枭这尊大佛了。

“好的,明白。”秘书接下任务。

电话就要掐断时,秘书说:“裴总,在查俞仲达时,也收集到了一些关于俞小姐的资料,请问您是否需要?”

秘书小哥发出这行字,就握拳为自已欢呼。

作为一名优秀的工具人秘书,就要想老板之所想,忧老板之所忧。

投其所好,对症下药。

果然,对面回复:“发过来 。”

秘书小哥按下发送。

“老大,您笑什么呢?”同样加班收集资料的小喽啰好奇地问。

秘书小哥冲他晃了晃手机,说:“啧,想升职加薪么?学着点。学无止境啊!”

桌前暖橘色台灯,久久无言地照着他沉默的侧脸。

这一晚,通过秘书发来的文字材料,他拼凑出了一张俞宁瑶的完整拼图。

他一直知道,俞宁瑶是俞家不受宠的女儿。这一点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但令他十分意外的是,俞家对待俞宁瑶,比他所能想象的,最恶毒的做法,还要冷漠无情。

俞宁瑶一出生就被当成俞家当成了俞欣心的血包。

只要俞欣心生病,俞宁瑶就会被拖去医院抽血,随叫随到。

这些年俞宁瑶被抽血的含量,已经远超过一个正常人能接受的范围。

除此之外,他们还对俞宁瑶不闻不问。

俞宁瑶高考的时候,他们带着俞欣心去海南旅游,美其名曰养病散心。

俞宁瑶大学期间,俞家甚至不肯给她生活费。

他们声称国外家庭都如此,孩子十八岁之后家里就会断掉经济来源,孩子这样才能快速成长。

好在俞宁瑶自已非常争气。家里不给钱,她就自已想办法挣。大学四年,她年年都拿到奖学金,还做了大大小小无数兼职,礼仪小姐、奶茶店摇奶茶、漫展cos,她都做过。

俞宁瑶大学学的设计专业,她也很喜欢设计。大二那年,她攒够了钱,在长青路开了那家小小的软装工作室。

刚开始的时候,只能接很小的单。

甚至是倒贴钱来做旧房改造。

但慢慢的,工作室做出的成品被客户自发发到在了网上,得到了很大一波关注。

聪慧如俞宁瑶,立刻嗅到了其中的商机。

开始自已建自媒体账号宣传。

做出一个又一个爆款后,工作室终于在楚城立稳脚跟,甚至打出了一些名气。

至于他那个侄子裴之鹤。

他在其中什么角色都没有扮演。

对俞家的欺负,他袖手旁观,甚至助纣为虐。

对俞宁瑶经济上的困窘,他也不闻不问。

如果他早知道自已当时放手的结果是这样,那天海上脱险,他绝不会先离开。

一边站在俞欣心这一边,哄骗着俞宁瑶献血。

一边又惺惺作态地当君子,给俞宁瑶一点口头上的精神安慰。

对于那时候孤立无援的俞宁瑶来说,这么一丁点的慰藉,就是救命稻草。

裴应枭放下手机,他侧头看向旁边那扇白墙。

俞宁瑶的房间就在他的隔壁。

如果视线能透过墙壁上而砖块,或许能看到她此刻的睡颜。

如果声音可以穿透隔音板,或许能听到她浅浅的呼吸声。

裴应枭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侧沿轻轻叩了叩。

然后按亮手机,发出消息:【睡了?】

裴应枭对这手机,沉默地等待着。

一分钟后,手机震动。

那头回复:【还没有。】

裴应枭:【怎么还不睡?】

俞宁瑶:【刚洗澡。】

俞宁瑶:【你不是也没睡?】

裴应枭重重吐出一口气,瞬地站起身来,出门叩响了隔壁俞宁瑶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