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木先生证明了自已的实力,项乾飞立刻请教应该如何破解眼前困局之法。

一众异族也同样看向木先生。

木先生不慌不忙地说:“依项贤侄先前所言,竖目族这次大费周章,征服殃界各部落,为的就是获得大量血肉精华,来催生出,呵,所谓的皇帝?”

项乾飞点头称是,在这之前,除了刻意隐瞒老游将军的事情和自已能吸收竖目族的异能之外,他已经将通感之后得知的大部分讯息都说了出来。

木先生轻笑一声,又说:“如果照你这个说法,那他们明知道断渊峡谷易守难攻,还硬是要来强攻咱们,势必会损失大量的人员,这一点就说不通啊!”

听见木先生的分析,项乾飞心中一动,仔细一思量,就是这个理啊!

木先生接着又说:“你说你曾经在幻境里和竖目族通感,既然是通感,那他们是不是也知道了你的一些信息呢?”

项乾飞心中一凛,这一条他却从来没想到过。

“那更有没有一种可能,竖目族知道你知道他们的一些讯息,而你却不知道他们知道你的知道他们的讯息,更有甚者,他们是故意让你知道一些讯息呢?”

这绕口令一般的话说的项乾飞额头见汗,没错啊,经过通感之后,他是了解了一部分竖目族的讯息,甚至连老游将军是幕后主使这样的关键讯息。

可其他更关键的讯息却没有勘查到分毫,那岂不是说,自已现在被那群大眼珠子耍得团团转?

脑子里变成了一团乱麻,项乾飞本就余额不足的智商此刻更显得捉襟见肘。

见他一脸捉急的样子,有异族头领忍不住互相交头接耳:

“看项公子的表情,是被夫子的分析吓到了?话说夫子说的啥意思啊?”

“谁知道呢,不过看夫子说了这么多话,那一定是非常有道理的!”

“对对对……”

见木先生说完绕口令之后便笑而不语,项乾飞立马站起身来一躬到地,恭敬地说:“晚辈不才,还请先生教我!”

木先生满意地点点头,露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继续说道:

“我观竖目族现在的表现,他们分明是在怕你!”

这话说的项乾飞有些迷茫了,他们控制了十余万异族,都伸着脑袋让我杀也得累死啊,怕我作甚?

木先生继续解释道:“古人云,辨人者,重行而不重言,也就是说,推测竖目族的真正意图,要观察其行动,语言、记忆都可以造假,唯有行动是骗不了人的!”

“竖目族需要血肉精华催生‘皇帝’,却又派大军来啃硬骨头,其矛盾一;”

“方才你们出谷迎敌,若是我必将倾全军之力将你们绞杀,可对方仅仅稍作震慑就放你们回来,其矛盾二也;”

“继而故意让你产生大军压境的错觉,却又让先锋军六个时辰后再进攻,其矛盾三也;”

“有这三重矛盾,你还看不出,他们究竟意欲何为吗?”

木先生朝项乾飞投去询问的目光,好像老师讲解完例题等着学生举手抢答一样。

只可惜,他面前的这位学生,从上辈子文化课就是个学渣……

“所以……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项乾飞吞了下口水,双眼茫然地问到。

木先生叹了口气,揭开了最后的谜底:

“他们就是为了拖住你,甚至不惜这一万精锐!甚至,我可以再做一个大胆的猜测,竖目族只武装了这一万精锐,剩余的十余万殃界异族,都会用来制作供他们飞升的血肉精华!”

木先生掷地有声地说道。

这一番话令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万分,可结合刚才木先生所分析的矛盾点,都印证了这一答案。

右凄吞吞吐吐的说:“夫子,虽然项兄弟修为很高,可竖目族那么多人,也不用怕成这样吧。”

“那这我就不知道了,兴许项贤侄身上,有什么他们特别害怕的特质呢?”木先生慢条斯理地说,随后意味深长地看了项乾飞一眼。

项乾飞的心中雪亮,竖目族这是怕他身上能够反向吸收他们的异能,所以才做这番安排。

“等等!”一直默默无声的维娜忽然开口道:“如果咱们被困在这里,那十余万族人岂不是没救了?”

维娜这么一说,大家一片哗然,本来他们对被竖目族控制的族人已经不抱希望,可方才项乾飞成功救治右喜又给了大家希望。

可正如维娜所言,他们现在被一万先锋军堵在这里,只能坐等竖目族把十万异族化作血食,刚刚腾起的希望又变成了绝望。

项乾飞心中更是焦急,他现在想明白了,正是因为在幻境中他展露了破解竖目族法术的能力,才迫使竖目族将催生‘皇帝’的计划提前。

如果让他们的计划顺利推行,那十万人的死项乾飞也有一定的责任。

那可是十万条活生生的生命,不是玩游戏时的一串代码或数字!

“那……那夫子,我们该怎么办啊!”有异族头领焦急的问到。

木先生笑而不答,只是望着项乾飞。

大家也纷纷把目光转向了这个少年人。

在大家的目光焦点中,项乾飞反而冷静了下来,皱着眉头开始思索起对策……

四周一众异族大眼瞪小眼,个个屏息静气,生怕打扰到项乾飞的思路。

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片刻过后,项乾飞陡然双手互击,大喊一声:

“有了!”

众人吓了一跳,只有木先生老神在在的模样,笑道:

“说来听听。”

项乾飞眉目清朗,说:“方才先生说过,‘夫用兵者,以正合以奇胜’,咱们这次就给竖目族来个奇兵出击!盾牌能挡住刀剑,却不能挡住风沙!他们一万人可以阻挡这里的数千人,却不能独挡我一个人,竖目族的长老们不是不想见我吗?那我就去见见他们!等我取了那些长老们的性命,这里的危局自然不攻自破!”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大喜,刚才项乾飞轻松压制杨贺的场景大家都看到了,要说摸到竖目族的老窝,干掉长老也不是不可能。

“哈哈哈……”木先生由衷大笑,抚掌道:“好好好,不愧为沈夫子的高徒,要是老游那厮有贤侄三分聪慧,何至于和妖蛮纠缠这几十年。”

呃……都这个时候了,就别再捧一踩一瞎引战了好吧……

项乾飞忍住吐槽的心,正色说:“可如此一来,我就不能在这里抗敌,那双五境的杨贺……”

此话一出,大家心里也登时明白,要救那十万族人,这里的数千人就要落入险境。

“嘿!怕他个甚!”右凄首先大声喊道:“俺们断渊峡谷出了名的易守难攻,不是他们可以轻松拿捏的!”

“对!没错,况且还有我们这些首领在!项公子你放心的去!”

“只要大家团结一致,量他们一时半刻也攻不进来!”

众首领随后嚷道。

不料木先生却呵呵一笑,说:“你们勇气可嘉,不枉我教导一场,不过,我却有一个更加大胆的计策。”

项乾飞又懵了,眼下这个方案已经是自已能想到合理的解决办法了,木先生却说还有好办法。

木先生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人,缓缓说:“我建议你们在场的所有首领,都跟项贤侄突围出去,然后分头联络各自的余部,集结之后反包围他这一万先锋,继而跟着直捣黄龙,杀入竖目族的老窝,这样一来,既能尽快解决这里的燃眉之急,也为项贤侄的突袭增加了几分胜算!呵呵,就是不知道,你们敢不敢赌上这一把?!”

话音落下之后,大厅内久久都没人说话,静得落针可辨。

所有人的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两个字:

疯子!

这个计策看似收益最高,可风险同样不小。

一旦这些部落首领全部离开,那么对方的双五境高手杨贺将再也无人能抗衡,虽然断渊峡谷有天险可守,但谁敢担保能不能守到援军驰援?

这可是拿成千上万人的性命做赌注的豪赌,这位木先生就这么轻飘飘地说了出来,而且还一脸很期待的样子……

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项乾飞震惊之余,对这位神秘的木先生的身份更加的好奇了。

“此招虽然险,但一旦成功,殃界就不会再受竖目族之苦,你们不必担心,我自会留下,与峡谷中的各位共同御敌,只是需要有一位首领能留下与我配合,不知你们谁愿意留下啊? ”木先生淡淡地说。

明知此地危险,居然还自告奋勇地留下,这是何等的自信与从容,项乾飞对木先生的佩服又深了几分。

大家见木先生主动请缨坐镇,心下都安定了许多,只是谁留下协助呢?

眼下这个情况,明显是杀出重围的生还几率更大些……

“我留下,协助木先生。”片刻过后,一个声音回答道。

暗叫一声不好,项乾飞转头望去,果然是维娜。

“你不行!”项乾飞脱口急道,可眼下又想不出能说服对方的理由,一张脸憋得通红,却说不出来半个字。

“我最适合留下,因为只有我能操纵黄地龙!”维娜目光坚定地说。

原本各族供奉的黄地龙都已经被竖目族掳走开拓洞穴去了,眼下有豹族的黄地龙已经是硕果仅存的一只。

没等项乾飞说话,木先生点点头说:“嗯,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黄地龙也是一大助力,如果没人反对的话,那就这么定了!”

我反对!

项乾飞嗫嚅双唇,三个字在嘴里嚼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眼下正是殃界各族的生死存亡之际,任何一个殃界儿女都有责任牺牲和付出。

这样一比,项乾飞的儿女情长就显得格局比较小了。

既然确定了行动方针,各族首领都纷纷去抓紧最后的时间做准备,毕竟马上就是一场突围的硬仗,准备的周全一些,成功的机率自然更大。

事已至此,项乾飞也是无法,正垂头丧气往大厅外走时,忽然感觉手被人拉住了。

回头一看,竟是维娜。

此时的维娜依然是那一副高冷的表情,只是双颊暗暗染上了几分红晕。

她没有先说话,只是从脖子上摘下一个兽牙项链,轻轻放到项乾飞的手中。

项乾飞感受着项链上有豹族少女的体温,心中不由得荡起了波澜,不禁反手握住维娜,颤声问道:

“如果我早先被你打晕了,你……你会把我放在哪?”

他说的是殃界独有的“疼爱”仪式,女方把男方打晕之后,扔在大街上就是凉凉,拖回洞里就是成了。

项乾飞这么问,基本就和直接问人家姑娘你愿不愿意和我睡觉是一个意思……

维娜的双瞳如秋水一般荡漾,眼前的少年对她有意,她不是不知道,相处这么长时间以来,项乾飞的为人她也是一清二楚,修为更是让她钦佩。

可不知为何,每当和项乾飞火热目光相触时,维娜总感觉心里存在着一丝芥蒂。

唉,他若是我异族的男子,该是多好,早就一棒子下去拖走了……

维娜曾经无数次的暗自畅想过。

直到项乾飞无意表白之后,维娜终于鼓足了勇气,抄起大棒来追寻自已的幸福,可没想到眼前这个呆子愣是硬扛了几棒子屁事没有。

也许,这就是天顶人常说的,缘分未到吧!

眼下情势危急,别看项乾飞和木先生说的轻松,可维娜心中明白,这一分别可能就是生死永隔!

所以,维娜这才拉住项乾飞,把自小贴身佩戴的项链放在他的手里。

可没想到这个木头,居然直愣愣地问出这么没羞没臊的话……

维娜双颊的红晕更艳,偷瞥了一眼身后的木先生,低声对项乾飞说:“活着回来,我就告诉你答案。”

说罢,头也不回地朝大厅外跑了出去。

所以,到底是街上还是洞里啊?!这怎么无论哪个世界的女孩都喜欢打哑谜啊?!

项乾飞捧着项链一脸茫然,心中暗自懊叹。

殊不知其实无论哪个世界,直男也都是一般的耿直,连个弯都不会拐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