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路狂奔的世界
十一区，萨维摩特联合高架桥。
几个骑着摩托的帮派分子从布满城市的高架桥上呼啸而过，身后跟着HWA的武装警察，呜呜呜的亮着警笛，留下一路飞溅的尘土。
天空之中，浮空车一辆接一辆的行驶过贴在摩天楼的硕大的彩色霓虹广告牌旁，浮空车里的人摇晃着红酒杯，带着蔑视的俯瞰这座被他们踩在脚下的城市。
广告牌上的内容浮夸，无不是在制造焦虑，贩卖自已商品，多看几眼都会在施加的焦虑下冒出一个念头。
20岁还没坐上浮空车，这辈子算完了。
而秦书，也是属于这批“快完了”的底层民众。
他靠在高架桥的巨大桥柱上，帽檐遮住眼睛和半张脸庞，让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一只乌鸦停在他的肩膀上，头歪来歪去，打量着过路的行人。
过路的行人都会忍不住瞟一眼这个奇怪的乌鸦，还有他的主人。
秦书的手杖有节奏的敲打着地面，他等待着，思考着。
思考什么？秦书也不知道。
在做事的时候，他不喜欢让脑子冷却下来。
世界有着千万种可能，而这个世界选择的是其中最不正常的一条。
19世纪，寒战没有如同历史上那样因为分裂而结束，而是将更多国家拖入军备竞赛的泥潭。
武装进化，单兵外骨骼装甲，植入型义体，智能枪械，浮空坦克，超级航空母舰。
各国都坐拥着强大的武力，但好笑的是，大家都没饭吃了。
为了高速发展武力，大量的消耗资源，牺牲农业和轻工业，内部矛盾日益激烈。
于是，为了缓解矛盾，掠夺资源和试验装备，战火开始燃烧整个世界。
“世界上的每一寸土地都被炮弹犁过一遍。”
这是那个时代最好的写照。
但，战争是要花钱的。
各国国内的财阀，超级企业开始借钱给国家，制造武器装备卖给国家，在此期间大量敛财。
战争结束后，每个国家政府都发现，自已欠了自已公司好大一笔钱。
想赖账？公司的财力和武力已经超过战后衰弱到如同死狗的国家武装。
于是，割让土地，权利，企业开始修订政策，超级公司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国家话事人。
公司开始垄断几乎所有的产业，将财富累积到一个空前绝后的恐怖地步。
而秦书所在的城市，则是这个时代下一颗最璀璨的明珠。
这座城市拥有一种极度稀缺的资源——亥晶。
这种如梦似幻的紫色晶体可以提供让人想象不到的巨大能源。
于是，政府，帮派，超级公司盘根错节的交织在这里，彼此制衡，压制，只为了获得更多的开采权。
底层民众成为让这个明珠闪闪发光的柴薪。
没人记得这座城市之前叫什么，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叫梦之城。
实现梦想的城市。
“来啦，来啦！”
那只乌鸦开始大叫，扑棱着翅膀，掉下一根漆黑的羽毛，将思绪放空的秦书拉回现实。
秦书停下敲击手杖，转身迈出，没入桥柱后的黑暗中。
燃钢发电厂，废弃旧址，地下井内。
热，无边无际的热浪，包裹住这个深达二十多米的深井。
几个看上去十分怪异的人围成一圈，赤裸着上身交谈着。
他们的肉体上都有银色的间隙，好似他们的身体都是拼接而成一样。
最奇怪的是他们的手臂，从小臂处外生链接着奇形怪状的武器，爪刀，钝器 链锯剑。
“还有多久啊，这鬼地方真是热死了，像坐在锅炉里似的。”
一个纹着满身五颜六色纹身，留着莫西干头的男人抱怨着。
“来了，别抱怨了。”
一声声音从远处响起，带着轮子滚过地面的声音。
一个差不多打扮的男人拖着一块板车，上面躺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
女人身上有着不同程度的淤青，如同一块猪肉一样被放置在板车上。
男人喘着粗气，身上汗如雨下。
“这女人全身上下都是高级货，可沉了。”
男人停在众人旁边，伸手依靠在板车扶手上，咧嘴笑了起来。
“致密骨髓，日轮公司四代义眼，高级数据解析芯片，强化外表皮装甲，每一件拿出去都得卖个大几十万。”
男人目光火热，已经想好怎么屠宰这块到嘴的肥肉。
“卖不了那么多，都受损了，几万块顶天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秦书已经蹲在了板车旁边，正在左戳右戳。
“谁？”
“这小子哪来的？！”
几个人目光戒备，已经从腰间掏出枪支和匕首。
“别激动，自我介绍一下。”秦书站起身，优雅的脱下帽子按在胸前，鞠躬行了个礼。
再次直起身时，右手的指缝中已经夹了四把飞刀，在摇晃的灯光下闪烁着寒芒。
“我是来，取你们的命的。”
话音刚刚落下，三个人已经应声而倒，在眉心正中间，插着一把飞刀，而剩下的那个，飞刀则扎在他的肩膀上。
“哎呀，这可真是不好意思，太久没玩，手生了。”秦书略带浮夸的捂着嘴巴，表情惊讶。
然后，他从腰后摸出一把短管霰弹枪，上面雕刻着繁复的纹饰，恶魔，天使，神明都被镌刻在上面。
这把枪不像杀人的武器，更像是举办宗教仪式时使用的祭刀。
砰。
剩下那人眉心处开了个大洞，跟之前三人受伤的位置分毫不差。
秦书走上前，在尸体的太阳穴上细细摸索着，从位于太阳穴的脑机接口处拔出来一根类似于U盘的芯片。
收好芯片，转身抱起那个躺在板车上生死不知的女人，向外面走去。
在昏暗的空间中，秦书的眼睛蓝光闪动，内置芯片已经拨通了电话。
“花枝子，你要的人还没死，但是也差不多了，看样子像是喜欢割人的野狗做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野狗？野狗怎么能截到我的人，算了，你先把她弄回来吧。”
“行。”
秦书把她放置在摩托车后座，从后备箱里取出件衣服给她披上。
乌鸦从高处落下，停在他的肩膀上，咕咕的叫着。
“咕，任务目标完成，信息截断已停止，网络拦截中断，黑海空间恢复正常。咕”
秦书摸了摸乌鸦的脑袋，从口袋里掏出那根从脑机接口里拔出的芯片，喂给它。
乌鸦仰头吞了下去，在腹部响起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整根薯条，整根薯条！”
乌鸦高兴的大叫。
秦书脸色古怪，骑上摩托，朝着花枝子的位置赶去，乌鸦则展翅飞起，低低的盘旋在空中。
身后，一辆老式运输车看着掠过去的秦书，亮起了他沉寂已久的大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