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见为首的狼妖已经被二人击杀,剩下的狼妖也四处逃窜,便纷纷从原处靠拢了过来,走到了离叶忱和洛倾辞有一定距离的地方,但也只是观望着一时不敢靠近。
或许是因为亲眼见到能轻松咬开他们喉咙的狼妖被看似平常的二人随手击败,所以心生畏惧吧。
就在村民们还在踌躇时,一位身材矮小,身形臃肿,披着一件破布衫,手里还拄着一个原木拐杖的中年大叔从人群中快步走了过来。
他腿脚看起来不是很利索,或许是因为心里着急所以反而走的很快,就给人一种很别扭的感觉。
“二位大人,我是陈安民,是酒村现在的村长。”
这位名叫陈安民的中年男子神色复杂,其中有劫后重生的激动,但更多的还是激动下难掩的悲伤。
洛倾辞看向面前的大叔,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反正对方肯定见过自己,要不也没法用传灵信联系到自己。
虽然自己是酒村在斐仪的联系人,但其实他上次来酒村已经是至少一年之前了,一年前的村长还不叫陈安民,而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爷爷,当时这个名叫陈安民的人好像还是村长的下属。
想来是他在老村长辞下职位后凭借众望所归的人气顺理成章坐上村长的位置吧。
“陈村长,我是斐仪的酒村联系人,我叫洛倾辞,我身边这位是我的朋友,他叫叶忱,是来协助我解决这次的事件的。”
“能否请你讲讲最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让数十年来对贵村秋毫无犯的狼妖突然对村子发起攻击。”洛倾辞说。
那为首狼妖搜寻的姿态和悲伤的神色让叶忱不禁怀疑,可能是他们认为有什么本属于他们的东西此时正藏在村子中的某个地方。
“二位大人随我先进屋吧,我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讲给你们听。”陈安民说罢便杵着拐杖向着不远处的一间茅屋走去。
……
明明是名义上的村长,但住所却如此寒碜?
这是叶忱在看到陈安民的住所后的第一想法。
本就不大的茅草屋中仅仅有着一张桌子和三把椅子,左右各有一扇门连通着两间卧室,两间卧室的门都没关,一眼就能卧室里看见被茅草铺满的床。
其中一间卧室里还是有添置着些许生活用品的。
可另一间卧室里却是空空如也。
“二位大人多多见谅,在下并不是很在乎住所,而平时和这里的村民们一起酿酒也是在专门的工厂,这里只是个栖身之所,所以没怎么布置。”
叶忱率先坐在了铺着茅草的木凳上。
一股显著的冰凉感瞬间钻入叶忱的感知。
叶忱十分肯定,如果常年坐在这把凳子上,一定会长痔疮的。
“村长大人,现在可以讲一下最近的情况了吧,现在时间还早,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想趁着天黑之前去酒村外围的森林里探查一下。”
洛倾辞并没有像叶忱一样坐下,因为他本来就有痔疮。
而且现在时间并不充裕,尽快了解情报然后去森林外围探查一下才是重中之重。
陈安民将拐杖放在门口,也坐在凳子上,说起了最近的事。
“前些日子,我在桦树林里采草药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种神奇的灵株,我活了四十多年,可平生却从未见过那样的仙草,它有着黄色的花蕊,通体散发着晶黄色的光芒,最奇妙的是所有相邻的花瓣朝向都不一样。”
“就好像,它有上下两个花苞。”
“我试着将它摘下,想来这种仙草根据其药性无论制成什么药酒都一定是极品。”
“但当我摘下这株仙草的时候,它上面的花瓣好像瞬间失去了支撑,一下就垂了下来,通体的光泽也在迅速暗淡。”
“我随即便明白了,是那地方特殊的风水和土地造就了这样的灵株。”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我直接用衣服兜起仙草下面的一大捧土,我想这样就能避免仙草离开土壤而枯萎了。”
“很幸运的,我成功了。”
“我把这一捧土栽种在后院里,藏在一地白菜中。”
“我承认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所以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因为我是个很平庸的酿酒师,如果不是前任村长,也就是我师傅的提拔和知遇,我根本就没办法走到今天。”
“可我却从未制作出一份像样的酒。”
“所以我想以这仙草为凭,酿出一瓶举世无双的灵酒,证明我不依附任何人也能有所成就。”
“我当时把仙草埋在后院之后,一想到在那片地上一共有四株仙草,枯萎一株,我拿回来一株,还剩下两株,正好当时时间还早,仙草生长的地方离村子也不远,我就叫上我的妻子跟我一起去。”
“这是我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我和我的妻子走的很快,正午时分就回到了最后两株仙草的所在地。”
“就在我俩准备按部就班的取走剩下的两株仙草时,一群狼妖出现了。”
“他们并没有像平常一样与我们和平共处,而是直接向我们扑了过来。”
“现在想想,也许是那几株仙草是它们很重要的东西吧。”
“但当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因为我眼睁睁的看见我的妻子在我面前被撕碎,陪伴我半生的爱人,在我眼前碎成大大小小的肉块。她的喉咙被咬开,她的四肢被咬断,可她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叫我快走。”
说到这的时候,陈安民开始止不住的哽咽,两行眼泪也从眼角缓缓流下。
“如果不是她,我失去的就不仅仅的半条腿了。”
陈安民掀开右腿的裤角,只见从膝盖向下的部分已经被替换成了假肢。
“我逃了回来。可那些畜牲似乎并不想放过我,他们终日在村子周围徘徊,目的也许是茅屋后院的最后一株仙草吧。”
“今天他们终于按耐不住了,大摇大摆的进了村子。如果不是二位大人及时赶到,恐怕…”
“那你就没想过把那株仙草交给他们么?”叶忱突然问道。
“我又何尝不想呢,但我的命是我妻子用她的性命换来的,我不敢用命去赌那帮畜牲会不会在看见我的一刻就把我撕碎。”
“如果有重来的机会,我绝不会再碰什么天杀的仙草了,我只想我能一直陪在她身边。”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叶忱点了点头,陈安民说的也有道理,毕竟狼妖要到集灵境才会有一定灵智,而这一带的狼王就是一只集灵境灵兽。
“这样吧,现在天色也不早了,直接去和狼王交涉肯定是来不及了,在森林里过夜存在着一定危险,一会我先去你说的那个仙草生长的地方看看情况,洛哥你就守在村子里吧,防备一下狼妖的袭击。”
叶忱想去陈安民说的那个地方看看,如果事情真与他口中所说无二,那剩下的两株仙草八成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
叶忱的母亲叶潼是一位药师,叶忱从小便耳濡目染,也通晓几分药理。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株陈安民口中的仙草应该名作纤心巧茸菊。
纤心巧茸菊生长在晨寒昼暑夜凉之地,附近还需要有常落叶的树为其提供养分。
这种花的根细长分叉多,会插进附近其他植物的根里,吸食其他植物的生命力转化为自己的养分成长。
其主要功效是减缓和消除器官移植时的不良反应和痛感。
狼妖誓死守护拼命争夺这样一种仙草的目的是什么呢?
还是说这纤心巧茸菊还有什么功效是自己不知道的。
“好,就听你的,你自己注意安全,确认答案就抓紧回来。”洛倾辞多懂叶忱啊,他这么说要么是有一件需要知道答案的事,要么是有想得到的东西。
“陈村长,我们明天一早出发,去和狼王交涉,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让出这株仙草。”
洛倾辞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这件事情的关键。
“虽然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但现在的情况下,我们二人未必有稳赢狼王的实力,即使有,我们也不一定会这么做,你懂我意思吗?”
洛倾辞心里清楚,这件事绝不能硬来,虽然他不是很擅长谈判,但让步到将他们手中的最后一株仙草原封不动的交出,再讲明陈安民误摘仙草的事,对方应该也就能接受和解了。
至于陈安民满不满意,想不想找狼妖报仇那就不是他要考虑的事了。
毕竟只是萍水相逢的人而已。
他是心中常存正义。
但他不是傻。
何况这件事中未必就一定是陈安民占理,如果那仙草真是狼妖们付出很大代价种植培养的话,那先不对的可不就是摘下他们心血的陈安民吗。
而且在狼妖眼里杀死一个企图窃取它们心血结晶的人也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
退一步说,即使那仙草只是他们发现的,在灵兽的世界里,一株仙草被两只灵兽同时发现,可不就是要争个你死我活吗。
洛倾辞深刻的理解并铭记着这些道理,所以他才能活到今天。
“当然,当然,如果给出仙草就能让整个村子幸免于难的话,我愿意亲手将仙草送还到它最初的地方。”
陈安民一连说了好几个当然,好像经历了妻子的逝去,他确实已经不像以往那样看重这株仙草和仙草可能带给他的成就和荣耀了。
“陈村长,能否告知我那仙草生长的地方要如何到达呢,往返又需要多久呢?”叶忱问道。
他如果想在天黑前返回这里,那现在就要出发了。
“现在正午刚过,以我的速度往返也只需要两个小时,天黑前我应该勉强可以往返两次。叶大人就更不用说了。”
“从酒村正门走,向西边一直走,差不多二十分钟后,会看见一棵结满桦木果的树,那棵树很粗,起码要四五个人环抱才能抱住。”
“在看见那颗树之后往自己左手边的方向走,走大约半小时就能看见一块木牌,那块木牌是我以前立在森林里的,木牌上有两个箭头,一个指向你来时的方向,沿着另一个剪头走十分钟,就能到仙草生长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