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凶手吗?求你别杀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想死啊!”

卫生间内,传来了白鸽带着哭腔的求饶声。

梁乘拿起手机看了看,交流群内,白鸽正在告诉大家:凶手真的是那个赵文!他闯进我的房间里来了,有没有人能救救我?别忘了,我们的任务包括了杀死凶手啊!

【王铁柱】:你说凶手闯进了你的房间,那你怎么还活着,还能有时间发消息求救?

【刘川】:都这种时候了,@白鸽,你就别开这种玩笑了吧?

【白鸽】:是真的!我要是骗你们我不得好死!我现在躲在卫生间里,他就在外面,你们快来吧!

……梁乘把手机揣回了口袋。

他觉得,短时间内肯定是不会有人来的。

那些玩家既没用又多疑,仿佛除了他们自已外全世界都是坏人,不可能轻易相信白鸽的话。

他放心地在这个房间里搜索起来。

两分钟不到,梁乘就在床头柜里找到了一个笔记本。

这本子里好像是一堆乱涂乱画的东西,但仔细看就会发现,这应该是白鸽随手记录灵感的笔记本。

她在上面写下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曲谱或者歌词,大部分都被线条划掉了,但也有少部分被圈起来保留。

保留下来的内容,会在接下来的某一页中被填成一首完整的歌词。

虽然歌词写得不怎么样就是了。

不过要是写得好,这位歌手也不至于住在这种破地方了。

梁乘往后翻了十几页,目光忽然扫到了“遗书”二字。

他眉尾一挑,停下来仔细看了看。

这一页有两句字迹写得张牙舞爪的歌词:

【她留下遗书绝笔,翩翩飞落,满地血迹。】

其他乱糟糟的曲谱和文字都被划掉了。

根据唐寒日记本里所写,罗小元是跳楼自杀的,正如歌词中的“翩翩飞落”。

但唐寒没有提到遗书,白鸽这里有。

他继续往后翻,在隔了四页的地方看到了完整的歌词——

那一天谣言四起,真相已无人在意。

谁在乎没出现的金主和妻,谁在乎证据。

他们嗤笑她低级,婊子演个什么戏?

贱,贱,贱啊,她贱得跪地哭泣。

一人夸她演技无敌,哭得像是真心实意。

一人带来网络暴力,肆意谩骂无边无际。

谁笑她万人骑,谁骂她没脸皮?

谁带着真相奔走相告字字泣血也没人理?

他说:

“别再来了,你的角色换人演了。”

嘭——

她留下遗书绝笔,翩翩飞落,满地血迹。

歌词到这里就结束了。

虽然看上去是一首简单普通的口水歌,但在这些句子中,似乎隐藏了很多重要的线索。

比如,有人嘲讽罗小元演技好,装哭都装得像真的一样。

有人把罗小元当小三的事情发在了网络上,带来了一场网络暴力。

网络暴力有多可怕呢?它们可以逼死一个人,却不用承担任何法律责任!

还有人侮辱她“万人骑”,有人骂她不要脸。

当然,也有人知道真相,努力地为她澄清,却毫无用处。

人们只在乎这件事的劲爆有趣,享受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他人的优越感,眼中、耳里,永远都听不见真相。

至于歌词后面的那个“他说”,应该是指的导演。

罗小元可能得到了一个比较难得的好角色——比如她关在房中练习的“小三”。

虽然是反派角色,但对于一直当临时演员跑龙套的她来说,这的确是个非常好的机会。

如果演得够好,反派也是能够得到大家喜爱的,从此后她便不必再默默无闻了。

可因为这场空穴来风的谣言,她不仅承受了那么多人的辱骂和嘲讽,还因此丢掉了好不容易挣到的前途。

多重打击之下,她终于选择一了百了,留下遗书后从窗口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已的生命。

梁乘想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他想:六楼的白鸽是否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所以才写下了这首歌?

也许,罗小元不是从她住的房间跳楼的。

那是五楼,如果她抱着必死的决心,选择来到更高的六楼跳下去也是非常有可能的事。

那么,遗书呢?

唐寒的日记里没提到,是不知道它的存在吗?

按理说,如果他们知道罗小元死前写了遗书,应该会选择把它毁掉。

毕竟罗小元一定会在遗书里写明真相,以死证明自已的清白。

而她的死亡和遗书,足以让警方重视这件事,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

所以,在这件事中干了坏事的人不仅不会提到“遗书”,还会将其彻底销毁。

白鸽却把这件事直接写成了一首歌,而她是个酒吧的歌手。

只有没伤害过罗小元的人才敢这么做。

梁乘放下笔记本,来到卫生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如果我想杀你,我早就把这道没用的破门撞开了。”

卫生间里毫无回应。

梁乘又说道:“我看过你房间里的笔记本了,你手里没有其他线索,以为这上面写的事跟你有关,才不敢说出来对吗?”

“但其实目前看起来你算是个好人,这条线索也不需要隐瞒。”

梁乘停顿了片刻,慢慢往后退去:“我会退到门口去,如果你肯信我,就打开门看看我是不是会对你动手。”

他故意加重脚步声,一步步走到门后,站在玄关处说:“我到了。”

说完他拿出了手机,查看交流群里的信息。

白鸽没有蠢到在群里询问是否应该开门出来,她一直保持着沉默。

大约过了两分钟,“咔哒”一声轻响,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白鸽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从门缝里打量着梁乘,见他一直站在门口,神色淡然地看着自已,似乎渐渐的放下了心。

她试着一点点打开门,神情一直紧张得像是要哭出来。

梁乘将双手举到肩部摊开:“我真没打算伤害你,否则,我根本不需要动,就凭你身边那只女鬼,你也早就死了。”

他说完,紧张无比的白鸽这才察觉到不知何时身边的温度早已降低了许多。

她想起之前回头看见的那恐怖女鬼,喉头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不敢再转头去看,只带着哭腔说道:“我信你……你把它弄走好吗?这只是我的第二场游戏,我不想死得这么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