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六郎因怕那小女孩此时正带人在山上四处寻他报仇,这几日便深居简出,又与白衣道人要了几张杀伤力不大的符箓用以防身。
直到府君宴前夜,崔六郎还没见有人上门寻仇,才稍感安心。
明日便是泰山府君宴,白衣道人便带着崔六郎去了附近的温泉,焚香沐浴。
月光皎皎,繁星灿灿,水气蒸腾,此处只二人。
“我教你的自窥之法,如今修炼得如何?”
躺在泉中的白衣道人此时一脸享受,随口问道。
“没啥太大的进展,有了上次的经历,我每次自窥魂魄时,都不敢和他们交流太深,他们偶尔想告诉我些涉及因果的事时,我都有意打断.”
白衣道人听此,说了一句:“这样也好.”
接着又开口道:“你自窥时有见过体内多出的魂魄吗?”
崔六郎摇了摇头,“没有,我不仅没见过,而且体内其他魂魄也对他们不熟悉,听他们说偶尔在体内遇到那一魂一魄,连他们也无法与之沟通.”
“这并不奇怪,若这一魂一魄真是佛教某位高僧赠你得佛缘,那这佛缘必定设有某种枷锁,若你入佛门修佛法,这枷锁便会自行打开,若你修炼他法,有这枷锁限制,也能阻碍你的修行.”
“你没和我开玩笑吧,我好不容易才决定当道士,你却说我当和尚更有前途.”
崔六郎义愤填膺道。
“没和你开玩笑,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等这次泰山府君宴结束,便请康元帅送我们回三仙岛,到时候自有解决之法.”
崔六郎听此,心中还是有些不悦,并不因自己魂魄被佛教设了枷锁,而是不忿那些和尚的行事霸道,如之前那小沙弥的所作所为,为一份所谓的佛缘,便可以出手杀人,真是视性命如草芥。
此时崔六郎好似明白白衣道人为何讨厌那些和尚,便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因为和尚的虚伪才讨厌他们的?”
“并不如此,虚伪人人都有,虚伪本身也无对错之分,没有人敢说完自己行事就是绝对的正大光明、百利无害,所以虚伪只是对事情负面的一种掩盖,因为这种掩盖遮蔽了真相的部分,使旁观者觉得被欺骗,所以才有人对此深恶痛绝.”
崔六郎听此,却是不能明白,但还衣道人为何讨厌和尚,便又开口问道:“不是因为这个,那又因为什么?因为和尚和道士所供奉的神明不同?”
白衣道人此时顿了顿,似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开口解答了这问题:“这事始末由来已久,自东汉白马入洛阳,佛教开始在中土设寺立坛,那时中土道运正隆,便未关注这些传教之人。
此后六百年,佛家虽逐渐繁荣,但仍不可与道教比肩。
直至五代十国,道门各大教都发觉中土适合修炼之人越来越少,而佛门却人才辈出,更让人费解的是那时中土各国竟都尊佛教为国教,人间气运一时之间尽归佛门,这才察觉这佛门很是蹊跷.”
白衣道人说到此处叹了一声,“那时各道门门长齐聚三仙岛将此事告于我教祖师,我教祖师见事态紧急,便以大神通沟通六天宫,将此事禀报罗酆六天,这才从中知晓佛教的来龙去脉,原来佛教本谓三世教,其建教本意是想沟通过去、现在、未来,借此融身天道之中,建立不灭佛国.”
崔六郎听此,也由心得佩服佛教的大气魄,正想细问下去时,却看到白衣道人起身上了岸,穿好衣服便准备离去。
见此,崔六郎连忙跟上,边穿衣边说:“后面呢?你别话说一半,这能把人憋死.”
“剩下的,明日你自己去问康元帅,他知道得比我更多更详细,若还想细究,可以等回了教内,自己去道经阁查阅,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很多事要你自己寻出答案,才能知道日后要怎样做.”
白衣道人穿好衣服,说完也不等崔六郎,便要独自离去。
崔六郎此时心中虽有些厌恶这白衣道人,但迫切地事日后如何,便紧跟不舍,边走边哀求道:“你就先和我说了吧,等日后有时间我再去经阁自己看.”
一道一小童拾阶而上,不时传来那小童的抱怨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