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内,白衣道人此时正双手抱于胸前,脸色阴晴不定,时而发笑,时而懊恼,似有些疯癫。
舍予见此也不敢上发问,只得离开船舱。
此时一人正站在船上吹风却发现有数只大龟在水面浮动。
那些大龟离船不远不近,好似一直在跟随。
舍予见此心中有些不安,但自己此时既不敢打扰白衣道人,又不能无所作为。
思虑良久后,舍予便从怀中取出几张自己画的五鬼镇宅符贴在船上,待做完这些才稍感心安。
直至入夜,白衣道人才出了船舱,开口便道:“三日以后,你看我如何斩那河妖.”
舍予听此刚要开口说这什么,却见那白衣道人又回了船舱。
舍予见此不由得心中暗骂:这不是神经病吗,动不动就要杀人。
三日以后,二人寻得此地城隍庙,到此却只见残垣断壁,城隍像也被削去头颅,打断四肢。
白衣道人见此只开口道:“老王八,别藏了.”
“仙师来得真早,老朽年迈,方才赶到.”
此时便见一人一龟从林中走出。
“此地城隍是你杀得?”
“仙师说要借用此地,我便先来与他商量劝其离开,他却不肯,还对我出手,我这才失手误杀了他.”
老汉此时一脸和善地回道。
“真是厉害,你先设计让我与那妖狐斗法,而后见会有山水敕令,便想占为己有,索性又出手杀了此地城隍,真可谓算无遗策.”
“哪有,那妖狐本就是我豢养的家奴,仙师杀了也就杀了,但她百年所得气运还望先师能留下或用他物找补,不然我无法向此地百姓交代.”
白衣道人此时冷哼了一声,“从一开始你就想留下我二人,先派那妖狐试探深浅,却没想到我能杀她,还敢承接她的因果。
我猜那时你因发觉事情变得棘手,所以才按兵不动,只派些喽啰阻拦我的去路,想借此警示于我,好让我主动寻你,你再坐地起价,趁此做笔好买卖.”
“不错,仙师是道门正统,那知我等山泽野修之苦,如不精打细算,早就尸骨无存了.”
老汉此时面带玩味和无奈。
“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了,山水敕令就在我身上,不过能不能取走,就看你看你的本事了.”
白衣道人此时道袍无风自动,手中长剑也咧咧作响。
“好,既然道长愿意赐教,老朽也自当奉陪.”
舍予见二人剑拔弩张,只得按照道人所说,找一处地方躲着,等他或者等死。
飞剑布空,九旗布地,白衣道人临空其间,全身环绕剑影无数。
而后便见白衣道人抬手一指,周身剑影都分散到九旗处,九旗此时被剑气激活幻化作九位武人,各自手持不同兵器,有手握长弓,有按鞘拔剑……九人各司其职,宛若训练有素的战阵小队。
“三仙岛的剑旗重阳阵,老朽可不止领教过一次,此术修炼大成可一旗化千军万马,这区区九人,只能算堪堪入门罢了,若仙师只有这些本事,我劝你就此偃旗息鼓,我还可留尔等性命.”
老汉边说边举起手中竹竿,那竹竿散出阵阵涟漪,好似清流涌动,涟漪所过之处,草木不存尽皆化成白雾,又有死尸怨灵破土而出。
老汉身旁的白龟此时也有了动作,其龟背浮现出许多奇怪纹路,那些花纹慢慢交织出一座小钟,而后那小钟光芒骤放,转瞬间便笼罩了此方天地。
“想遮蔽天机,杀我于无形.”
“正是此意,若仙师能赠我二人山水敕令,我等也可把酒言欢.”
老汉狞笑回道。
此地真若阎罗狱,满目尸鬼行其间。
魑魅小卒持戟进,魍魉二将横马先。
无常牵锁为左右,牛马披甲作阵前。
舍予见此便觉两眼一黑,而后口吐白沫昏倒在地。
幸好在此之前,舍予便早早得躲了起来,不然性命堪忧。
白衣道人此时心中骇然,暗道:这河妖暗中得勾走多少魂魄,才能炼成这般厉害的魔域。
想到此处暗下决心,即使今日身死道消也定饶他不得。
随即便将小旗掷向那群鬼怪妖魔,只听砰的一声,小旗先骤然变大而后直接炸开,接着道人周身剑气离身,自行斩杀剩余妖魔。
约莫半个时辰,白衣道人才破阵而出,出来时已精疲力尽,只得拄剑半跪在那。
“仙师好本领,这么快就破阵而出了,老朽实在佩服.”
老汉见道人没了之前的神气,便边说边走上前。
可当老汉走了数步后,却骤然将身旁的老龟拍向白衣道人,而后飞身后退。
被拍飞的老龟此时一脸吃惊地看向老汉,接着却感到身体一轻,这才发觉自己正一寸寸的消散。
“我养了三天的剑意,却只杀了这只老王八,可惜了.”
白衣道人缓缓起身。
老汉见白衣道人一剑便取了那老龟性命也不再多言,直接掷出手中竹竿,瞬间便没了踪迹。
竹竿在飞近道人身旁时,被一剑削成了两段。
等舍予醒来后,只见得白衣道人不见那老汉,便心中大定,先是四处观察了一番,突然看到了地上两节竹竿,便跑去将其捡起,又用衣服擦了擦,“好东西呀,这竹竿你要不要,不要我就拿走了.”
“那竹竿是用白骨制成,颜色青黑,是因一直用尸油保养.”
白衣道人此时正端坐一旁收聚剑意,只简单回了一句。
舍予听此,直接哕出声来,“我手不干净了,我手不干净了.”
边哕边跑向白衣道人。
“离我远点,去找那城隍像,把手放那多蹭蹭就没事了.”
舍予听此跑到那只剩半个身子的城隍面前,“城隍爷爷,我这也没办法,你多担待.”
边说边把手放在城隍肚子上大力摩擦。
待白衣道人收拢完剑意,二人便离了此地,离去时舍予还是决定带走那两段竹竿,还顺手从城隍身上敲走一块不小的泥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