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白衣道人拿到玉佩后,便直接将其扔给掌柜,“找个人把这东西拿去当了,没有十五两银子就别出手.”

掌柜接过后,仔细打量了片刻,发现这玉佩确实不错,“死当还是活当.”

“都成.”

掌柜见此便喊来身边伙计,在其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之后便随手抽过一张椅子坐在白衣道人面前。

待那伙计从当铺返回,将当票和一小包银子递给掌柜后,这位胖掌柜便让身旁众人都下楼,偌大的二楼此时只有胖掌柜、白衣道人和舍予三人。

此时胖掌柜将当票和钱袋放在桌上,又从腰间解下烟袋,自顾自得给自己点了一锅,“二位能来我这饭馆吃饭,便是与我有缘,可愿陪某来局弈财.”

“怎么赌法?”

白衣道人见此便来了兴致。

“两个骰子猜大小,若二位赢了,不仅这顿饭钱免去,我再附赠十五两作为二位的盘缠,若是在下侥幸得胜,二位只需把这当票留下.”

白衣道人听此目光瞟向舍予,舍予此时大脑正飞速运转,越想越觉得这胖掌柜是个傻子,这赌局怎么算都是自己占了便宜,正常情况下,那玉佩肯定无法在当期赎回了,这时有人跳出来要当冤大头,那敢情太好了,赢了不仅自己玉佩能赎回来,还能白赚十五两,即使输了自己也白吃了一顿。

“成.”

舍予当机立断道。

胖掌柜见二人愿意入局,双眼便弯成了月牙,心中嘲讽道:两个外乡人,今天我吃定你们了。

这胖掌柜是本地有名赌棍,且有两枚家传的骰子,据说这两枚骰子是从他太爷爷那辈传下来,他太爷爷临死前还留话说:每当有大事无法决断时,便掷骰子定决断。

胖掌柜此时从怀中掏出一块红布放在桌上,而后下跪磕头道:“太爷爷在上,曾孙求保佑.”

说完便起身从红布中取出两枚骰子。

白衣道人见此眼睛一亮,“你这东西还真有点门道.”

“那是自然.”

胖掌柜边说边拿来两个干净的细瓷碗,而后熟练地将骰子放入其中摇晃了起来,“二位,选大还是选小.”

舍予眯起双眼紧盯那上下起伏的瓷碗。

待瓷碗落桌,舍予还再犹豫选大还是选小,心中游移便下意识地看向白衣道人。

白衣道人此时正悠哉悠哉地剔牙,待见舍予投了征询之色后,便开口道:“这赌注太小了,咱们要不要再往上提提?”

“仙师说个章程,我奉陪到底.”

“好,若我赢了,这两个骰子我要选走一个,若是输了,不仅那玉佩是你的,这十五两银子你也一并拿走.”

胖掌柜听此有些犹豫,白衣道人又补充道:“猜大小确实你吃亏了,那我猜点数如何?”

“好.”

白衣道人先放下牙签,又用食指蘸着茶水在桌下写下十二。

舍予见白衣道人写下那十二后,心中便暗骂道:狗道人,没想到你不仅是条赌狗,还是个送财童子。

胖掌柜此时心中狂喜,开口道:“买定离手.”

待瓷碗打开,却见得碗中双骰还在旋转,舍予和胖掌柜见此顿时双目圆睁。

就在此时,白衣道人大声道了声:“停.”

便见得碗中双骰骤然停止,胖掌柜和舍予此时伸头看向碗中,赫然见得两枚骰子都是六点。

胖掌柜见此直接双眼反白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而舍予却拍手大叫道:“十二点,是十二点.”

待胖掌柜艰难从地上爬起后,气若游丝道:“愿赌服输.”

白衣道人此时微微一笑,而后示意舍予去挑选骰子。

舍予此时嘴角已经咧到后脑勺了,伸手便拿起碗中骰子,而后向桌上一抛:“哪个点数大,我就选哪个.”

自古赌场如战场,战场无不败之将军,赌场更无常胜之圣手。

胜负且可由人定,许待三兵齐聚时。

二人漫步在街道上,酒谢歌台、来往路人都无法让舍予分出半分目光,看着手中黄澄澄的骰子,“你刚才太帅了,你是不是会出千呀?”

“非也,弈财之术古来有之,古人借弈而观人之气运,我身上气运比那位掌柜大得多,即使他敢压上性命,也不可能赢我.”

舍予听此全当是白衣道人在自我吹捧,但心中又生出些好奇,便开口问道:“若那时换作我去猜这碗中点数,我能不能猜中?”

“这得看你敢压上什么了,若你能压上性命,应该也能赢.”

“我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白衣道人此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舍予,“并不是你命不值钱,是这骰子已经有了灵智,我猜这骰子已被那掌柜一家供奉了百年,因此那掌柜才敢借此设下赌局.”

“你的意思是这骰子已经被他家养熟了,这就好比养狗一样,自家狗只会咬别人,而不会咬自己主人.”

“话是糙了点,但意思差不多.”

舍予听闻此话,心中便打起了小算盘,想着日后自己也要养个大金元宝,最好是那种自己花了它,它还能自动跑回来。

想到此处,舍予的口水便不争气地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待二人回到船上,舍予便冲进船舱放下买来的干粮,而后一脸讨好地跑到白衣道人身旁,“你跟我讲讲怎么养物呗.”

白衣道人听此瞥了一眼舍予,而后略带玩味道:“怎么,你也想养个玩玩,比如养个金元宝?”

“你怎么知道的?”

“狗嘴里能有象牙?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能不知道?”

“你不说算了,也别侮辱我呀.”

白衣道人此时不怒反笑,“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有些东西只是皮毛,若不能勘破,则注定无法超脱世外,只能沦为草芥.”

舍予此时有些愠怒,却是装出一副恭敬模样,“仙师呀,我真想好好学怎么捕鱼,但没人教我呀.”

“养物是有高下之别的,上者是以魂孕物,下者则是以时温物,有大气运、大因果加身的人,随手触碰到的小物件都可能是平常人花费一辈子都无法温养出来的精品。

你是有资质的,切不要因小失大落了下流.”

舍予听白衣道人好似在夸奖自己,心中便有些窃喜,但此时却装成如蒙大赐的恭敬模样,虚心请教,“还请仙师赐教.”

“你可知因果?”

“因果?这些不都是算命先生与和尚骗人钱财的由头吗?”

“非也,因果人人皆有,只是凡人难以看到,但我等修行之人,却要借此寻自己的造化。

你身上有大因果,这不用我细说,想必你自己也察觉到一二了,待日后你修炼有成,自能明悟.”

白衣道人说完此话,便拿起鱼竿做起垂钓老翁。

舍予见此便泛起了嘀咕,心中思忖:莫非他知道我是转生之人。

想到此处,舍予便陷入了沉思。

孤星钩月两相明,寒江孤影片舟行。

如无两岸阑珊色,真若黄泉摆渡人。

夜里,舍予一直考虑要不要将自己的遭遇告诉白衣道人,直至听到岸上鸡鸣,舍予才慢慢睡去。

次日清晨,舍予从船舱走出,嘴中还嚼着买来的干饼,边吃边走到白衣道人身旁,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你和我讲讲,我到底有什么资质,身上有什么大气运和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