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天哪里高兴,不过是话赶话不敢惹怒顾景良,随口乱说而已,他没有想到被顾景良自话自扰,被他这么一问,只好搓着手现想自己究竟为什么一见着他就高兴。

“顾总青年才俊、声名远扬,不论是做事还是为人,都让人心服口服,实在是大家学习的榜样,我今天有幸见到顾总,有机会和顾总学习,所以才高兴.”

李长天半是紧张半是着急,一时间把脑子里能想到的全都想了一遍。

听他说完,顾景良先是一愣,随后就笑了,好像李长天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笑了半天,几乎笑出眼泪来。

“我说,李总,你这夸人的方式还真是跟你这个人一样.”

顾景良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李长天只听前半句,不知道顾景良什么意思,但看他笑得前仰后合,还以为他是真开心,真心夸自己,因此心里暗暗松一口气。

可接下来顾景良话锋一转,神色顿时凛然冷淡起来。

“跟你这个人一样,口是心非、虚情假意!”

顾景良说着,眼里明明还有笑意,可是仔细看,那笑意里全是讽刺。

李长天的脸“唰”的一下,白了又红,红了又白,一时间不知道接什么话合适。

顾景良却并不客气,依旧不肯罢休:“李总是不是以为,像你这样的人,鬼话说多了,就以为全世界都跟你一样,成了披着人皮、不敢见天日的小鬼了?”

李长天被他这样毫不客气嘲讽,不光脸色难看,神情还越来越紧张起来,他干笑几声,陪着笑脸试图缓解尴尬:“顾总快人快语,真是性情中人——”都到这一步了,这家伙还在死鸭子硬撑,顾景良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当即冷笑一声:“李总,话都到这份上了,就别绕弯子了.”

“咱俩素未谋面,你这年纪,少说也四五十了吧,这样肉麻兮兮地睁眼说瞎话,夸我这样一个跟你差了一辈的二世祖,你也不嫌害臊?”

“外面人一提到我顾景良,哪一个不是又骂又贬的,他们都恨不得我死,怎么到了李总这里,就成了大家学习的榜样了呢?你这话让我想不笑都不行!”

饶是李长天再爱拍马屁,这会被人怼脸骂,也很难在镇定自若下去。

这已经不是尴尬不尴尬的问题,而是根本就已经下不来台的事了。

李长天很想刚硬地站起来骂顾景良个狗血淋头,好好出出今天这股恶气,可是他却只敢想,不敢干。

顾景良混起来连他老子都敢对付,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就在李长天尴尬不已,乞求下一秒赶紧生出点什么事端,好打破此刻尴尬的时候,包间门被人敲了敲,那一刻,他十分欣慰,暗暗感激老天爷听到了他的祈祷,李长天发誓,无论门外站着的是谁,从今天开始都是他的救命恩人。

毕竟,是这声如天籁一般的敲门声,把他从尴尬快死的境地给成功解救出来。

他暗自高兴,趁机偷偷慢慢地挪动脑袋,去看看门外站着的救命恩人,究竟是什么人。

下一秒,门被推开,一开一合间,有道人影走了进来。

顾景良正对着门口,一眼就能看见来人。

李长天背侧对门,又不敢有大动作,只等到人影走近,才能看出是个女人身姿,他暗松一口气,眼尾偷偷上抬。

可是,前一秒还在庆幸感叹,下一秒在看清来人以后,一颗心顿时如坠冰窟。

同时,李长天迅速就明白今天晚上自己为什么会被顾景良的人给“请”来这里了。

坊间都在传,盛景惜现在投靠了顾景良,借着顾景良的势力想要重建盛世,原本他还不信,现在看来,这消息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站在那里的盛景惜,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脑袋低垂、不敢直视她的李长天,好一会儿才开口打招呼。

“李叔,好久不见!”

盛景惜语气听不出喜怒,声音不大不小,像平常一样跟李长天打招呼。

李长天身体一顿,尴尬抬头,却不敢直视盛景惜的眼睛,只挤出一丝笑:“呃,景惜啊,好,好久不见——”盛景惜闻言笑了:“李叔,你见到我好像不是很高兴!”

她说着,走过去在李长天对面坐下来,全程微笑,直盯得李长天心里发毛。

李长天干笑两声,极力保持镇静:“景惜说笑了,怎么会呢!”

盛景惜一眨不眨,依旧看不出喜怒:“不是吗?前阵子我家出事,好多人都来问我,唯独不见李叔,我以为李叔是看我家没落,对我避之不及呢!”

李长天脸上红了又白,尴尬地直搓手:“不是这样的,我前阵子实在是忙——”“李叔忙什么?”

盛景惜直接打断,脸上不变喜怒,“忙着找人抓我、忙着赶尽杀绝吗?”

她说出口的话不轻不重,却堵得李长天半天答不上来。

李长天听到这里已经彻底明白,怪不得自己之前派出去抓盛景惜的那些人,不光没有后续,就连抓人的人也都没了消息,原来原因在这里。

顾景良这样手眼通天的人,只要是他罩着的人,旁人别说动,就是想一想都要想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

他焦虑疑惑了一个晚上,此刻终于放下心来,放下心的原因不为其它,只是因为知道了顾景良究竟为什么抓他过来。

而下一个需要他焦虑担心的是:他既然已经动了盛景惜,那顾景良这个靠山又会怎样对付惩罚他呢?盛景惜看李长天不说话,回想起盛柏涛曾经多次对李长天出手相助的场景。

说真的,她并不替盛柏涛不值,说到底,是他自己交友不慎,与人交,看不清人心是大忌,盛柏涛能结识这样的人,也侧面说明了他的眼光并不锐利。

只是,她无法忍受自己竟然叫了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好多年的“叔叔”。

如果那天晚上不是顾景良的人暗中跟踪,她此刻怕是早就已经成了荒郊野外的孤魂野鬼了!盛景惜再开口,语气冷如冰块:“不知道李总赶尽杀绝究竟是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