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惜走出房间时,才知道外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零星小雨,还夹杂着细小的雪花。
申城难得有下雪的时候,所以,她看见雪花,忍不住伸手去接了接。
顾景良从远处迎上来,没几步就走到她面前,远远地就伸手过来抱抱她:“怎么样?我妈没有难为你吧?”
盛景惜没说话,被他抱在怀里安静的像个听话的小学生。
松开怀抱,盛景惜仰头看向顾景良。
两人四目相对,顾景良带着点讨好和尴尬,那样子,就好像知道顾之莳一定会为难盛景惜,他这个做儿子的夹在两个女人中间,在尽力维和调停一样。
“你放心,我又不是省油的灯!”
盛景惜还能说笑,就说明刚才的局面还不算难看,顾景良嘴角上扬,算是松了口气。
看见他这样,盛景惜反倒起了玩心,故意逗他:“怎么,我要是真和你妈吵起来,你会向着谁说话?”
顾景良嬉皮笑脸,拉着她的手摇了摇:“废话!我当然向着你说话!”
盛景惜两眼一怔,打量起来:“是吗?”
“那当然!老话不是说了嘛,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我肯定向着我媳妇!”
“你这话敢现在进去跟你妈面前说一遍吗?”
“有什么不敢的?只要你开心,让我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盛景惜并不打算在顾之莳面前争强好胜,况且,她知道顾景良不是愚孝之人,不过是借着几句玩笑话,让自己心里更加坚定而已。
眼看顾景良神色轻松起来,她踮起脚尖,凑过去在他嘴上亲了亲。
她很少有这样主动的举动,况且又是在人前,顾景良的惊喜意外可以想见,眼睛里的笑意藏不住。
“行了,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盛景惜说着,拉了拉他的大衣衣襟,有心学着温柔贤淑点,“你放心,你妈妈没有为难我,我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人。
我们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了!”
“医院那边还有点事,我正好也有几句话要跟我妈说,你让杨翰送我去医院那边,回头咱们在家里碰面吧!”
有些事情不能只凭顾之莳和伍蔚的一面之词,盛景惜觉得有必要去医院找景沅问个清楚。
顾景良不是个听人调遣的人,可盛景惜的话,对于他来说却是像是圣旨一般,她怎么说,他绝对就怎么去做。
况且她又故意给了甜头在先,堵了顾景良的嘴,让他更得要乖乖听话了。
“好,都听你的!”
盛景惜坐车直接去了医院。
到医院时已经过了饭点,景沅吃过午饭,陈姐正照顾着她在活动区散步消食。
景沅伤势恢复得不错,现在已经可以借助辅助器走上几步了,应该很快就可以出院,到时候在家里静养还能更方便点。
景沅看见女儿过来,高兴之余免不了要问一句:“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她也不是老古董,两人昨天才订婚,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得空不是该互相腻歪在一起的吗?盛景惜这次没等陈姐找借口离开,先一步把人给支开了:“陈姐,我妈妈的几件贴身衣服送到店里护理了,您帮着去取一下吧!”
陈姐“嗳”了一声,应下便离开,等人走了以后,盛景惜立刻扶着景沅去角落的休息去坐着。
“圆圆,你有什么话要跟妈妈说?”
住院部这个时候病人大多开始午睡,休息区并没有其他人,盛景惜买了两杯热牛奶,两人坐下来慢慢说。
“妈,你对我爸爸生意上的事情知道多少?”
她开门见山,不想有半点弯弯绕绕。
如果顾之莳说的是真的,那么景沅作为盛柏涛的妻子,两人生活二十多年,不可能一丁点都感觉不到。
听见女儿这样问,景沅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
她迟疑了一下,语气有些试探性:“你说的哪方面?”
“所有的!毫不保留、毫不隐瞒的!”
盛景惜一向把盛柏涛当做心中的大山、学习的榜样,正因为盛柏涛对她无微不至、尽心尽力的爱和保护,才让她能毫不露怯地面对自己人生中的每个点滴,让她有绝对的自信和勇气去处理遇到的每一个问题。
可是现在,有人突然跳出来,告诉她她一向崇敬的爸爸,其实是个人面兽心的斯文败类,她不相信,为了证明这不是真的,她需要从景沅口中得到答案。
景沅略有迟疑,可明显又很快恢复如常。
她摆弄着面前那只牛奶杯,垂下眼帘:“你知道的,你爸爸这人一向眼光不错,他生意做的挺好——”“盛世有那样的成就,全都是你爸爸善于谋划、眼光独到,他是挺聪明有眼光的一个人!”
盛景惜知道景沅在说一些场面话,她不想听这些,她实的盛柏涛,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妈,你爱我爸爸吗?”
两人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应该是爱过的吧?对于这个问题,景沅明显愣了一下,虽然她很快掩饰,可盛景惜还是察觉出来了。
景沅确实是在掩饰!从前她也问过这个问题,可那时候她不知道景沅是在掩饰,现在在和顾之莳面对面较量过以后,盛景惜才真正理解到,景沅有可能真的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盛柏涛。
“你这孩子,怎么又问这种问题?”
景沅是在嗔怪,喝了口牛奶,这在盛景惜看来,是更近一步的掩饰。
“我和你爸爸二十多年的夫妻,怎么会不爱?不爱的话,哪里会有你?”
她在开玩笑,借开玩笑来掩饰,也在回避。
盛景惜只觉得答案呼之欲出,可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妈,我爸爸有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景沅听见这话,已经不是回避,干脆开始担忧起来:“你这孩子!你瞎说什么呢?你爸就是个做生意的,能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是不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圆圆,别去管外人怎么说,你知道的,你爸爸那么爱你——”盛景惜不上当,干脆奋力一搏:“当初顾景良母子来家里住,最后通风报信给易铭勇的人,是不是你和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