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然后才去联络顾景良介绍的那名护工。
早上匆匆忙忙去医院看了一眼,景沅身体还很虚弱,再加上医生还要对她做各种检查,盛景惜没机会和她说太多,约好了下午有时间再去看她。
那护工说起话来轻声漫语,虽没见着人,听声音也也听得出是个温和周全的人,盛景惜干脆约了下午在医院见面,如果合适,当场就拍板定下来。
等到准备出门时,盛景惜又突然接到了阮姣的电话。
阮姣很兴奋,开门见山:“景惜,我听说阿姨醒了,是真的吗?”
盛景惜倒没多大波动,淡淡说道:“嗯,醒了!”
“这是好事啊,你怎么没说一声啊,我好去看看阿姨.”
“知道你忙,不想打扰你.”
“阿姨醒了,这么大的喜事,再忙也要往后挪呀.”
阮姣兴冲冲的,“你现在在哪?我能去医院看看阿姨吗?”
“找了个护工,约在医院见面,正要出门去见面.”
“我跟你一起吧,正好去看看阿姨.”
阮姣说着,已经安排好了,盛景惜想阻止,想了想还是闭了嘴:“那好,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我自己去,医院见吧!”
等挂了电话,盛景惜拿着手机想了想,转身往外走。
景沅出事以后,盛景惜一个人既要往返医院,又要忙着盛柏涛的身后事,还要腾出时间精力去应对那些上门解约、追债的人,一个人忙得焦头烂额,阮姣看不下去,主动替她揽过来去医院照料的事,也算是帮了她的大忙。
景沅昏迷的这三个月,阮姣一开始还信心百倍地安慰盛景惜,后来时间久了,也渐渐不敢在盛景惜面前再说那些心怀希望的话,她也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盛景惜已经太可怜,这种看不到头的等待,不知道让人还能坚持多久。
所以,可以想象景沅终于醒过来以后,阮姣的心里有多激动,她终于可以替盛景惜松一口气了!医院里。
盛景惜先是和那护工见了面,那护工自称陈姐,她原本以为陈姐应该有点年纪了,一问才知道人家才38岁,这样更好,照顾起来不那么吃力费劲。
来人谈话过程中,陈姐既没有夸功表现,也没有奉承自谦,每一句话都是平淡陈述,不像有的护工为了获取信任一味的居功自夸,盛景惜看陈姐是个实心做事又言语周全的,当即就拍板把景沅拜托给了陈姐。
“陈姐,我带你去我妈病房,介绍你俩认识一下,如果你方便,就从今天开始吧!”
陈姐点头,跟着盛景惜去了景沅的病房。
阮姣一来就去景沅病房陪她说话。
景沅昏迷的这几个月,她也跟着焦虑忧心,暗地里不知道哭过多少次。
现在景沅醒了,她像是比盛景惜还要开心。
“阿姨,您终于醒了,您昏迷的这几个月,我都快担心死了!”
她坐在床头,握着景沅的手,像是对着妈妈撒娇的女儿。
景沅一直都很喜欢阮姣,说她和盛景惜比起来,更活泼爱动惹人喜欢,此刻俩人亲如母女,景沅也十分感叹:“姣姣啊,阿姨让你费心了。
阿姨保证,以后一定小心翼翼,再不敢发生这样的事了!”
阮姣使劲点头:“嗯嗯嗯,阿姨您现在醒过来,最该高兴的人是景惜,您不知道,景惜这几个月来,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景沅听见“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这句,眉头微蹙,顿时想要说什么:“你说——”“妈——”原本站在门口听她们两人亲如母女般说话的盛景惜,突然推门进入。
景沅抬头看见自己女儿,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女人,原本要说的话也忘了,话题一转:“景惜,这位是——”盛景惜便把陈姐介绍给景沅,跟她说了以后陈姐就是她的护工,负责照顾她的一切大小事宜。
景沅向来要强,又是个难伺候的,一听自己需要护工照顾,本能就要抗拒:“我不要别人照顾,你爸呢?从昨天到现在,他连个电话都没有——”阮姣这才想起来景沅阿姨还不知道盛伯伯已经去世的消息,不由懊悔刚才在她面前说漏嘴的事。
她心虚打量一眼盛景惜,就见正盛景惜一脸坦然看着景沅阿姨,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盛景惜从这一刻开始犹豫:有些事情长痛不如短痛,瞒着不如实说,况且,盛柏涛去世这件事,根本就瞒不住!景沅那么依赖盛柏涛,从昨天睁开眼到现在,不光没见到人,电话都没一个,本身就已经值得怀疑了。
于是,盛景惜屏退她人,单独和景沅待在房间里。
景沅不明所以,不解地看着女儿:“圆圆你怎么了?这么严肃!”
看女儿不说话,她心里直觉不好:“你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盛景惜叹了口气,如实相告。
当景沅从女儿嘴里得知丈夫早在三个月前自己出车祸那天就已经心梗去世的消息以后,整个人如石像一般,呆滞了足足十几分钟没说一个字。
睁开眼得知丈夫去世,这样的消息,换作任何一个人恐怕都接受不了!盛景惜也没说话,这十几分钟里,就一直默默陪着景沅,她也幻想这是一场梦,梦醒来盛柏涛还在,从前亲密有爱、和谐欢笑的一家人都还在。
可现实是,他们家已经分崩离析了。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一直呆滞不动、已经看不出是惊讶震惊还是伤心难过的景沅,突然凄厉地大喊了一声。
“盛柏涛——”这一声喊叫,穿透耳膜,穿过病房门,久久回荡在走廊里。
听见这一声喊叫的人,虽没见喊的人,但是从那凄厉的喊叫声中听出了绝望、难过、悲怆。
一定是特别难过、特别绝望的人,才会这么不管不顾、肆无忌惮地凄厉呐喊。
景沅爱美,又特别注意形象,别说凄厉喊叫,平日里说话都是温言细语,此刻顾不得一切,只剩下一句又一句的凄惨喊叫。
她连着喊了好几声,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满脸。
盛景惜到底是忍不住,心里一酸走过去把她搂在怀里:“妈,没关系,你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