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们
戚雪诃护着崔凌云回到世子府，路上崔凌云终于冷静下来，将此事前因后果，都告诉了戚雪诃。
戚雪诃听得目瞪口呆，一是惊叹傅宝来这当舅舅的竟能干出这种事，二是惊讶十公主行事如此荒唐。
“我五年前离京时，公主和李既刚刚成婚，未料到如今已成这种局面？”戚雪诃听着八卦，啧啧称奇，“你日后出门更得小心谨慎了，那位十公主最是小心眼，得罪了她，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萧子章自李既府中出来，便回到世子府，却未料到崔凌云还未归，他心中隐约觉得奇怪，是以早早派人在巷子前盯着。
听闻崔凌云是被人骑着马送回来的，他吃了一惊，忙出门去看。
远远只见，崔凌云娇小的身躯，偎依在一个高大的青年怀里，那人银甲披风，看上去刺眼得很。
萧子章眉头微蹙，待近了些，才看清，竟是戚雪诃，才莫名松了口气。
这感觉他从未有过，只在心中转身即逝了一番，他也并未多想。
崔凌云经此一闹，已是疲惫不堪，走到家门前，看到萧子章靠在门边，心中的恐惧和委屈后知后觉地涌上来。戚雪诃翻身下马，将她抱下来。
不过这刹那，崔凌云已一路小跑，扑进萧子章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萧子章一时怔忪，见她鬓发有些凌乱，脸色苍白，整个人钻在他怀里，浑身发抖，不禁愣住了。
“这是……怎么了……”
铺子不是都买下来了吗？
戚雪诃也是无奈，上前一步，将前因后果讲了出来，萧子章面色大变，下意识地按住了崔凌云的肩膀。
“今日多亏了戚将军，改日我必登门道谢。”萧子章轻声说道。
戚雪诃抱拳道：“世子客气了。”
因崔凌云受了惊吓，戚雪诃也不多留，转身便走。
萧子章拉着崔凌云进门，到了内室，才又拉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蹙眉道：“可有哪里受伤？需不需找个大夫过来？”
崔凌云回到熟悉的环境，方才又哭过一通，终于好受许多，渐渐冷静下令道，“他们还没动我，戚将军就赶到了，我没事的。”
萧子章见崔凌云神色如常，才松了口气道，“日后出门，需得多派些人手跟着了，不可再叫十公主插了空子。”
正说着，外面的丫鬟端了一盆热水和布巾，萧子章便自然而然接过来，帮崔凌云擦脸。
崔凌云这才回过神来，她一早风尘仆仆，又流了那么多眼泪，脸上的妆容早就花了，想到自己一脸花猫似的，被萧子章统统看了去，她一时有些羞涩起来。
“我……我自己来……”崔凌云伸手去拿布巾，却被萧子章轻轻躲了过去。
“坐好了，我帮你。”萧子章难得的脸色严肃起来，他骨节分明的手把布巾在热水里沾湿，而后温柔地擦拭着崔凌云那满脸的狼藉，俊美的脸上难得严肃且似乎带着些许怒意。
“北夷人日渐猖狂，皇上既然召回戚雪诃，可见是定要好好收拾北境了。我今日去见过李既将军，他明日便会入宫与十公主握手言和，以争取出兵北境的机会。到时候，十公主便不会再难为你了。”
崔凌云愣了愣，并没有想到萧子章会跟她说这些。
虽然他们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崔凌云也已发现，萧子章此人看似低调怯懦，实则对朝堂中事，可谓了如指掌，且一直在暗暗筹划。
他们二人新婚，她又是宗室女，有许多事，崔凌云本以为萧子章不会告诉她，更不会提自己的打算。
可是自他们成婚以来，萧子章似从未防备于她，书房也任她进出，就连一些背地里的筹谋，也不瞒她。
甚至在她听不懂时，萧子章还会细致地给她解释。
“其实这些事，你可以不用告诉我的。”崔凌云垂眸。
微热的布巾擦过她的眼角，她能感到萧子章的手划过她的皮肤。
“你是我的妻啊，日后这些事，你都是要懂得。”萧子章笑起来，他把布巾扔回水盆里，抬眸看着她，“我名义上是南楚的世子，可人人都知道我不过是个质子。十年前南楚兵败，我父兄送我入北齐，我便是一颗弃子了，做一个弃子的妻子，若我们两个人再不齐心协力，如何能在这时局里活下去？”
“是因为我的无能，才让十公主敢这般肆无忌惮的欺负你。”萧子章说起这个，神色间略过一抹阴沉，“不过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不必这般憋屈了。”
崔凌云看着萧子章的脸，一时心中五味陈杂。
他是他父兄的弃子，她何尝不是呢？
一个孤星入命的女儿，空有郡主的头衔，且无家族的维护，才叫人随随便便就可以欺负。
可这些，崔凌云已经不想再说给萧子章听了。
因为便是说再多遍，又有什么用呢？
“你教我啊，我笨，我不懂，可是我可以好好学。”崔凌云哽咽着，眼泪再度涌上眼眶，她抹掉眼角的泪，盯着萧子章，“我不用你照顾我，我也想帮忙，想帮你，也是帮我自己。”
萧子章看着崔凌云那金豆子又一滴滴的落下来，一时又心疼又好笑，“别哭了，小心眼睛。”他说着，又用帕子开始给崔凌云擦脸。
崔凌云嗡嗡着声音点头：“我不哭，我不哭了。”
第二日一早，崔凌云便出门去找戚雪诃。
说来也是凑巧，戚府就在萧子章的世子府旁边。戚家人世代从军，如今也有三代人尚在军中效力。戚府里多是女眷，男人们皆不在京城。
崔凌云去时，戚雪诃也不在，只有戚夫人招待。
“雪诃在京中自来没有什么朋友，没想到世子妃会来寻她。”戚夫人上下打量着崔凌云，满脸堆笑，心里一时感慨万分。
崔凌云忙笑道：“昨日在街上遇到了地痞流氓，多亏了戚小姐拔刀相助，没想到又恰好是邻居，自然是要来拜访一下的。”
看看人家荣王郡主，通身的绫罗绸缎，额头上的步摇走路都不带晃的，十四岁嫁了人，立刻就稳重起来了。
举手投足，那都是斯斯文文的，哪里像自家那野丫头……
戚夫人心中哀叹，外头便传来脚步声，是戚雪诃回来了。
“娘，听说有人找我？”戚雪诃一身武官的官服，一边进门一边解扣子脱掉，随手扔给一旁跟着的丫鬟，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咕嘟咕嘟就是牛饮，活脱脱一个兵痞子做派。
戚夫人的脸顿时郎当下来，“你看你，成什么体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