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牛流马,我做出来了。”

柳氏的声音不大,但却似惊雷传入安玉茵的耳中。

她一下子站直了身体,眼睛也瞪圆了:“娘,你将木牛流马做出来了?”

柳氏面颊微红,轻点了一下头。

安从如在一旁与有荣焉,脑袋昂的比大公鸡的还高:“吴差役说是找不到能用的木匠时,你娘就琢磨自己弄了,说是一样做,只是大小不同而已。我就是肯定没问题的,但是你娘怕你们空欢喜一场,愣是让我瞒着你们悄悄弄了这些日子。”

一想到这几日妻子背着众人敲敲打打,连往日里很是疼惜的珩哥儿都顾不上了,安从如就心疼的不行,尤其是妻子的手指好几次被木刺扎破,安从如真是恨不能以身代之。

只是他手笨脑子更笨,精细活做的十分的粗糙,精雕细琢的事情就只能交给妻子。

好在六天多的辛苦有了回报。

柳氏从小院的后面拉了一个小车走了出来。

上面罩了一层布,若是不揭开,压根看不出来下面是什么东西。

安玉茵眼熟这辆小车好几日了,原来她娘真的是很早就开始准备了。

揭开了布,柳氏轻轻一推,小车上的木牛流马就滑了下来,往前走了几步才慢慢停下。

“开关在这里。”

柳氏在牛肚子下方扣了一下,木牛流马又缓缓走了起来:“时间还是有些紧了,它能走,但是速度很慢,若实能再给我一些时日,应该能让它的速度更快一些。”

“这已经很好了!”

有了木牛流马,她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安玉茵满心惊喜。

她虽然有木牛流马的图纸,也觉得这世上一定有人会制作木牛流马,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会是她娘。

“娘,您真是太厉害了!”

安玉茵忍不住抱了抱柳氏。

柳氏回抱住安玉茵,“你也很棒。”

安从如在一旁看的眼眶泛红,他绝对不是拈酸吃醋的道:“你们两个身上都脏了,快去洗漱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吧。”

柳氏松开了女儿,拉着她往屋子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你和琸哥儿去烧些热水送来。”

“好嘞!”

……

众人得知木牛流马当真做了出来后,脸上挂着的是如出一辙的惊喜。

尤其是吴几阳,他也算是略懂木工,看过木牛流马的图纸,就知道这非是寻常木匠能够完成的。

先前他以为柳氏能做出巴掌大的木牛流马是碰巧,更是省略了其中刁钻的部件的残次品,所以他并不曾将这事放在心上,而是一直在积极联系宁毅,让他想办法寻找可靠的木匠。

只是周遭时疫太过严重,他们为了自己、也为了百姓,不可随意乱走。

不曾想,柳氏竟真的将木牛流马的成品制作了起来。

其精细程度,比安玉茵画的图纸高出好几倍。

足以见柳氏在木工方面卓越的天赋。

一时间,吴几阳看向柳氏的目光都变了。

安从如警觉的瞪着吴几阳,眼神凶恶,气势骇人,一副你要是敢觊觎我妻子,我就要和你拼命的架势。

吴几阳:“……”

吴几阳收回视线,看向木牛流马。

“有了它,再给老刘送东西就简单了。”

话正说着,小五急吼吼的冲了进来。

“我师父出来了!快,我们快过去看看!”

话音未落,小五就当先一步冲了出去。

吴几阳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

安玉茵换洗出来,发现院子里的人不多,一开始也没放在心上,直到发现他们时不时的看向南午村的方向,不由心中一动。

“是刘大夫那边有了消息?”

“嗯。”

安玉琸点头,“吴大人和小五过去有一会儿了,还没回来。”

安玉茵眉心微蹙,又看了一圈,意识到一件事情:“姐姐呢?今日好似一整天都没有见到她。”

安玉琸挠了挠头:“娘说大姐去后面练习弹弓了。”

正说着,安玉嫣领着青芽一脸铁青的走了回来。

见到妹妹和弟弟,安玉嫣难看的脸色缓和了些许,只是一开口还是暴露了她糟糕的心情:“我先进去换一身衣裳。”

目送安玉嫣进了屋子,安玉茵拉住小脸惨白的青芽:“你们在后山遇到了什么事情?姐姐的脸色为何这般难看?”

青芽连连摇头:“姑娘不让我说。”

青芽一向忠心,安玉嫣吩咐的话,从来没有不去做的,

也是因为忠心,所以即便是流放,她也跟着安玉嫣,为了安玉嫣,她连死都不怕。

听到这话,安玉茵干脆松开了青芽。

“二姐,我以前好像见过长姐这副表情。”

“还能想起来是什么缘故么?”

“很久之前的了……”

安玉琸疑惑的挠头,回忆了许久,忽的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是在我七八岁的时候,我有次淘气翻墙出去,正巧看见长姐在后门见一个人。那天回来的时候,长姐的脸就和刚才一样,又黑又臭。”

从来都以为安玉嫣是个温柔大姐姐的安玉琸,在小小的年纪见识到了长姐的另外一副面孔,着实在心底留下了很深的印记。

五六年前?

安玉茵皱眉。

如果是三年前,还能说是因为廖平应。

五六年前,她当真想不到是谁。

“应该没什么要紧的。”

安玉琸想起往事,也就没那么担心长姐了,“上一次的第二天,长姐就没事了, 可见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安玉茵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在安玉嫣出来之前,吴几阳和小五先一步回来了。

两人的神色都有些难看。

安玉茵忙上前问道:“刘大夫那边怎么了?”

“老刘说他需要一些烈酒,可是村子里的酒都用完了。”

吴几阳捏了捏眉心,有些烦。

南直隶这一带因为时疫,到处都缺东西,他从哪里给老刘弄来烈酒?

小五的眼睛通红,显然之前哭过一场,此时一开口还带着几许哽咽:“就算我现在就能酿酒,师父也等不及用啊!”

提到酒,安玉琸下意识看向了安玉茵。

下午二姐帮小白虎处理伤口的时候,他用来喷粗针的、二姐用来喷小白虎伤口的,不正是酒吗?

安玉茵也想到了猴儿酒。

小猴子当初送她的猴儿酒不少,约莫药盅大小的罐子装了二十多瓶。

猴儿酒醇烈,没有丁点儿的果味,不像是果子酿制而成的,但回甘凛冽,口感十足。

“小五,刘大夫可有说需要多少烈酒?”